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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正喝了口水,聽到他這麼說,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是挺智障的,她笑了一下差點嗆住。
「韓牧,你要不要這樣啊。」
韓牧樂了,笑道:「我都沒說什麼。說真的,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林錦手裡握著水杯,不自在地轉來轉去,低著頭一直看著搖晃的水面,過了一會兒說:「韓哥,我不幹了。我爸死了,他以前說過想回老家,我得帶他回去。」
韓牧臉上的笑意褪去,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不太明白林錦家是個什麼情況,只是他認識林錦這幾年,似乎她家一直只有她一個人,一開始他還以為林錦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了,才讓她那么小就出來四處找工作。
後來他偶爾問起來,林錦那天恰巧那天喝了一點酒,才跟他稍微提起一些。她爸爸好像是一個考古學家,十多年了沒有回過家,只是在一開始的幾年給她固定的寄過些生活費,隔上幾個月會給她打個電話。
林錦在提起爸爸的時候語氣是很溫柔的,恐怕連她自己也沒有感覺到,雖然他幾乎沒怎麼參與過她的人生,但彼此間卻有著與生俱來的理解。
「那你以後都不回來了嗎?」韓牧問她。
林錦說:「我也不知道,說不定將來哪一天就回來了呢?到時候指不定我都多少歲了,你要是打算辦個夕陽紅樂團,我大概還能給你當個領唱。」
韓牧笑了笑,從吧檯旁的柜子拿出了一個信封,「這是欠你的工資。」
林錦接過來,拿到手裡捏了捏,靠著吧檯問道:「不對吧?」
韓牧關櫃門的動作頓了一下,笑道:「不是吧,這都能摸出來?多出來的給你當路費了,不用跟我講究這些。」
林錦笑道:「那謝了,反正你也壓榨我這麼多年,算是賠償吧。」她嘴上這樣說著,趕緊轉身走了出去,幾滴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說話都帶了一點鼻音。
林錦從酒吧出去,眼前的場景一下子從暗變亮,微微的感到有些暈眩。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換了一種排版,不知道看起來會不會舒服一點,如果沒以前好的話明天我再換回去⊙▽⊙
第18章 第十八章
林錦使勁眨了眨眼睛,直到眼前一片乾澀。反正也不是回不來了,現在傷感也沒什麼用。離飛機起飛還有好幾個小時,林錦就去家附近的一條古董街轉了轉。
這條街有著經年的歷史,白磚青瓦,街頭巷尾的民國銅像,幾個老手藝人面前擺著攤子,坐在石墩上,眼角皺紋深陷,老樹枝一樣乾裂粗糙的手承載了過去的歲月和風霜。
林錦經常來這兒,這個地方對她而言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和歸屬感,她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就應該是這個地方的人,就應該生活在這裡,到老到死。
好幾個常年在這兒擺攤的人都認識她,說白了還有點兒怕她,林錦眼睛毒,雖然平常課沒怎麼聽,但在文物鑑定上卻是有一套的。古董生意,尤其是在這種街頭巷尾的地攤上做生意,不外乎是撿漏①,撿了真東西算本事,打了眼②也只能自認倒霉。林錦這幾年不知道撿了多少看著不起眼卻實打實值錢的東西,卻一回藥都沒吃過③,恨得那些賣家牙痒痒。
不過林錦一開始來撿漏卻不是為了換錢,也不是為了收藏,只是一心想要進巷子最深處的那家茶樓。
茶樓屹立在那裡已經數百年了,大約是個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產業。每次走到這裡,不用靠近就能嗅到茶葉的清香,裊裊的纏繞在鼻端。
她記得爸爸最喜歡的就是喝茶,以前在家裡看到過很多空茶葉罐子,各種各樣的茶都有,紅茶綠茶,龍井毛尖,名茶山茶不勝牧舉,大部分都是以前媽媽在這家茶樓買給他的。
精緻的茶葉罐被擦的一塵不染,泡在水裡慢慢舒展開的嫩綠色葉片,林錦覺得這個地方因為媽媽而變得格外的不同。
那時候沒有多餘的錢,想去買點茶葉都要攢好久的錢,可後來有足夠的能力了,當時想要給他買茶葉的心卻淡了。
林錦走了進去,老闆躺在搖椅上抬頭透過老花鏡看了她一眼,手裡依然拿著一份報紙。他開口問她,聲音蒼老沙啞,「小姑娘,要點兒什麼啊?今年新進的茶剛到貨,看看吧。」
林錦看了看那些放在玻璃罐里的,和裝在禮盒的茶,笑道:「有山茶嗎?就是那種直接從山上采的,沒怎麼加工過的。」
老闆聽了這話,終於放下了報紙,坐了起來,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進裡屋取茶葉,嘴裡還哼著一支老歌。
等他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了一個小塑膠袋,裡面放著細細長長,像植物的莖一樣的茶葉,隨手遞給了林錦。
「這是龍溪的茶,長在高坡上。」老人慢聲細語地說。
龍溪的茶……
林錦問道:「龍溪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老人搖頭不語。
林錦付了錢退了出去,已經不早了,她還要趕傍晚的飛機。
林錦回到家急匆匆提了行李,跑上閣樓拿了那個盒子,把那張紙重新放在了盒子裡。
晚霞透過閣樓的小窗照進幾縷金色的光,被林錦放在閣樓桌子上的照片上,女人的臉被霞光映得酡紅。
林錦要去的地方很遠,坐飛機也要好幾個小時,等她下了飛機正好是深夜了,安嶠特意從當地考古研究所跑到飛機場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