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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此次聽說事情還不簡單,怕是要戰亂起來,現在也只是少部分人知曉一些隱秘,還未到動亂之時。只怕真的打起來,他們都不能倖免吧。
「哎呀!不要想這些了,我們去找珈藍師姐弄些吃的吧,剛才找你半天,我都餓了。」阿青伸手在呂錚面前晃了晃,擾亂了他的思緒,撅著嘴說道。
呂錚無奈搖了搖頭,從假山上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皺才說道:「成天除了吃就是玩,你都已經十五歲了,便不能學一些穩重。」
阿青跳下假山,站在遠處掐著腰笑道:「穩重是什麼,能吃能玩嗎?呵呵~~我先走一步了,可是要餓壞了,下午還要去大師姐那裡聽她講課呢。」話落便火急火燎的踏著輕功飛了出去,也不管還淒涼的留在原地的呂錚。
呂錚憂桑的仰頭望著天,這還是剛剛還邀請他一起去吃東西呢,這麼快就把他給丟下了,或許是教養的方式不對吧,明明阿青小時候剛剛到繡坊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啊。
搖了搖頭,發上系發的緞帶隨著他的動作和纏繞在一起的黑髮一起晃動。
忽而耳邊傳來一陣渺渺琴音,美妙而不可聞,好像帶著人進入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只是那琴音忽而凌厲,帶著殺伐之氣,仿若讓人身處修羅戰場一般,揮刀歃血。
呂錚心中微動,眉宇皺起,腳下一點就用輕功飛了出去,最後在靠近二十四橋的一處隱蔽之地停了下來。
湖中央有一座精緻涼亭,涼亭四周掛著粉色輕紗,被風吹過,盪起一陣陣粉色的波浪,迎著湖面上碧綠的荷葉,格外的好看。
呂錚卻是緊緊的盯著涼亭中的那抹纖細身影,放在兩側的手不由緊緊握住,耳邊還回想著那宛如仙樂一般的箜篌之聲,可是呂錚腦中回想的卻是那日在萬花谷看見的那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康雪燭!
自從發生過萬花谷那一事之後,呂錚就在也沒有見過她笑過,也再也沒有見她在外面出面過,她總是用長長的衣袖遮住自己的雙手,挺直了背坐在涼亭里彈著箜篌,卻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他,也已經有好久沒有同她說過話了。
高絳婷,也是當初領著他進坊的那位女子,七秀之一的琴秀,天下三魔之一的琴魔。同樣也是他的授業恩師,給了他一個溫暖家的人。
如果高絳婷是最恨康雪燭之人,那麼呂錚便是比高絳婷還要恨康雪燭。因為高絳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無人可以比擬,許是已經不止是當初那一抹暖人的微笑,和手帕上沁入心脾的香味,那是暖到心臟里的感覺。
喜歡嗎?
就像孫飛亮師叔喜歡曲雲師伯那樣嗎?為了曲雲師伯甘願變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若是可以,呂錚想著,自己也是願意的吧。
許是世界上終究不會有什麼事是順心順意的,呂錚想到,就如自己不想是一個,但是自己卻成了一個孤兒。
呂錚只能把自己喜歡高絳婷的心意放在心裡,她是他的授業恩師,是他的教養之人,是他的長輩,有時候他也在想,許是他錯把親情當做了情愛?
呂錚不知曉,他分不清,但是不管是愛情,亦或者是其他,他心中想著,高絳婷,終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比任何人都重要,甚至重過自己的性命。
所以——
天寶十四年,安祿山自范陽起兵,大唐已是抵擋不住,僅僅只有三十五天,便已經攻破到了東都洛陽,而洛陽,自是天策府的所在——
天下大亂,中原之人自是不會袖手旁觀,七秀坊與藏劍山莊也是精英盡出,而呂錚,也隨著高絳婷走出了七秀坊。
許是,呂錚心中的願望,雖不是以伴侶的身份陪在高絳婷的身邊,但求以徒弟的名義站在她的身後,不求她忘記斷手之恨,只希望她不要在埋藏自己的心。
——若是用我的命,可以換回你冰封的心,那麼我願意流干自己的鮮血,去融化那寒冰,祈禱你遇上可以珍愛你的那個人。
高絳婷以為,自己那日看見了艷陽天,漫天的殘血紅陽飄飄灑灑。那日真的是很溫暖很美麗,如血一般的溫暖美麗——
呂錚是她自揚州街頭撿回來的孩子,當時她資歷尚輕,不可收徒,但是他卻只願跟著她,無法,才勉強為徒。
她恨康雪燭,怎能不恨,許是,她們七秀坊的女子,多是為情所傷之人,而她卻付出了這樣的代價。
是她自小帶大的孩子,高絳婷怎麼會不知,呂錚對於她只不過是親情,許是自小生活秀坊,周圍女子居多,混亂了自己的感覺。
可是高絳婷直至今日才知曉,他已經踏著這條註定錯誤的路,走了這樣的深,這樣遠,明知萬劫
不復卻也不願意回頭——
那修長的身子,如今就躺在她的懷裡,鮮血染紅了她藍色的外衫,滲進了她的衣服里,流進了她的皮膚里。
俊朗的外貌依舊帶笑,仿佛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禮物,身上紅色的衣衫早已破破爛爛,可是他的手中卻一直緊緊握著一條保存好好,卻很破舊的手絹。
高絳婷從那已經僵硬了,卻還是緊緊握著的手中,拿出了那條染著血的帕子,手帕素淨,只有一角繡著一個婷字!
眼角墜下一顆淚,高絳婷怔住,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哭過了——
——許是對你的就是親情,但是我也不想改變,若是我在優秀一些,你是不是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或者我會取代那個人在你心中的位置,不管是愛還是恨,只要你不在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