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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氣質很特殊,他是冷的,因為他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不放在心上,除去他在意的朋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便是劍了,所以他像劍,同劍一般的鋒利,一般的冰冷,一般堅硬。
呂錚怔住,因為這般的氣質很像一個人,雖然視不同性質,但是他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被他放在心裡的人。
「你剛才說,李唐皇室,已經多少年了——」
呂錚笑著問,笑的很開心,仿佛是得到了世界最珍貴的東西,他踏出腳步,朝著西門吹雪的方向走去,最後在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西門吹雪沒有動,依舊站在那裡,甚至是連眼神都沒有變過一分,若不是他會說話,會有心跳,說不定會有人以為,他只是一個惟妙惟肖的雕塑。
「一千年。」
僅僅是三個字,便足以打破呂錚心中築起的高牆, 粉碎粉碎,不留一絲。
一千年!
呂錚彎下腰,張大了嘴好像是缺氧的魚,忽而的哈哈大笑起來,若不是那笑聲里透漏著無法忽視的強烈悲哀,會有人以為他是那麼的高興,他不是笑的眼淚都下來了嗎?
西門吹雪在飲茶,上好的毛尖,讓人回味無窮,可是他今日卻聞不到清淡的茶香,鼻翼下充斥的全是濃烈的酒味。
不是他在喝酒,而是他身邊的那個人在喝酒,他已經喝了許多的酒,因為他身邊已經放著不少空了的酒罈子,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西門吹雪應該阻止他繼續喝下去,因為他身上的傷還沒有,飲酒本來就是傷身,更何況身上還有傷。
但是沒有,西門吹雪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還烹茶品茶,陪他喝酒。
曾經西門吹雪認為,醉生夢死那是一種懦夫的行為,男人便是應該有擔當的,但是今天他遇見了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本來便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西門吹雪卻相信了,毫無理由的相信了。西門吹雪相信自己,他相信自己還是看得出那種無望的悲哀,所以才會相信。
他不知道這個雖然只有十j□j歲,卻這般滄桑的男孩有什麼無望的悲哀,但是卻又想到李唐皇室之時發生的安史之亂。
忽而他覺得,自是突然想到了,那晚上他發熱的時候,沒有煩惱的他,應當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所以,這個叫做呂錚的男孩在這裡喝酒,而他坐在一旁喝著茶,聽他時不時的哈哈大笑,或者是低著頭自言自語。
豈非這個男孩從那一晚之後再他眼中就不一樣了,所以他才會這般的放縱他。
「婷兒……」
酒罈從石桌上滾到邊緣處掉了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遮掩住了那喃呢的兩個字。可是西門吹雪卻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看著那個已經醉倒在石桌上的呂錚,黑色的雙眸在黑夜中格外的明亮。
第4章 交鋒
宿醉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此刻呂錚卻在享受著這種應該是很痛苦的感覺,那種腦袋快要被撕裂的感覺讓他暫時忘記了一切,甚至是忘記了自己是誰。
他覺得這是一種很享受的事情,因為有些事情太痛苦,讓他想要忘記,但是最後卻不得不記住,因為他不想做一個沒有思想的活死人。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隨後傳來的是一個老人的聲音。「呂公子,你醒了嗎?」
呂錚伸手揉了揉額角,皺著眉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道:「醒了,請梅管家稍等片刻。」
梅管家聞言答應了一聲,便在門外候著,規規矩矩,沒有絲毫的懈怠。
不過片刻呂錚就梳洗好了,他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拉平的嘴角絲毫看不出以前不羈少年的朝陽風華,只沉澱了歷經風雨的沉穩內斂,那是不應該這個年紀該有的。
吱呀一聲,那是門被推開的聲音,梅管家瞧著呂錚,向前一步說道:「這是莊主吩咐的湯藥,雖然呂公子你的內傷以恢復的差不多,但是外傷還需靜養,昨日那般海飲也只此一次,望公子珍重自己的身體。」
呂錚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道:「多謝梅管家教誨,呂某也只此一次放縱自己,以後再也不會了。」
梅管家笑了笑,一張老臉上的褶皺都皺在了一起,「那便好,那便好,公子喝完藥,是要去前廳同莊主一起飲食,還是要將飯食送來屋中。」
呂錚道:「勞煩梅管家,我去前廳就好,昨日我那樣失禮,還未好好感謝西門莊主的救命之恩呢。」
梅管家道:「那老奴便先下去準備了。」
呂錚點了點頭:「勞煩梅管家了。」
西門吹雪每日都會在寅時末的時候起床,練上一個時辰的劍,梳洗過了才來到前廳吃飯。
今日也是這般,他練完劍,洗去一身浮塵,來到前廳準備吃飯,卻看見了一抹讓他有些意外的身影。
萬梅山莊從來都是素淨的,無論什麼顏色都是淺淡的,只有那紅梅是紅艷艷的。
可是呂錚卻是一直都穿著一身鮮紅的衣服,上面繡著精美的圖案,金線鉤織的花邊,錦緞編制的腰帶,和不羈露出的大半胸膛,便是綁著馬尾的緞子,都是紅的。
呂錚聽到腳步聲,站了起來,朝來人道:「昨日是呂某失禮了,還未向西門莊主請罪,另外還要多謝西門莊主的救命之恩。」
西門吹雪在撩開衣擺坐了下來,看著呂錚說道:「我當初救你不是因為想救你,而是因為你的劍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