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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上躺著的,是他們的親人,同門,兄弟,姐妹,誰歡呼的起來。
呂錚也是渾身的傷口,腰腹和大腿上甚至還插著兩支利箭,那是射過來時,呂錚沒有閃避的結果,不是呂錚不想閃,而是不能,因為他身後就是他誓死要保護的那個人,便是死在這裡,也不願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高蔣婷依舊是面無表情,冰冷冷的模樣,可是呂錚卻是能看得出那雙冰冷雙眸下隱藏的擔憂和惱怒。
她還是在意的——
這般想著,呂錚嘴角就掛上怎麼也無法忽視的笑,連高蔣婷什麼時候將他腿上的箭拔出都不知道。
呂錚仰頭望著天,忽然覺得,今日的落日,格外的好看。
眼角忽而划過一抹銀光,在呂錚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做出了動作,伸手拉住了正準備將他腰腹上的箭拔出的高蔣婷,擁進了懷裡,正對上她張大的眼睛。
嘴角一勾,呂錚朝她燦爛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可是卻忽而微微斂眉悶哼一聲,嘴角湧出了一股鐵鏽味。
高蔣婷本就張大的眼睛,此刻更是怒張了,滿眼的都是不可置信和說不出口的哀傷難過。
「若是我為你而死,你是不是願意忘記他,無論是傷害還是愛,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而不是埋葬——」
「好——!」
高蔣婷顫抖的應聲著,她回擁著懷裡的男孩,可是他卻閉上了眼睛,靠在她的肩頭,永遠的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也不會聽見她的回答,那是他想要聽見的答案。
許是他害怕聽見不好的回答,所以才會這麼早的閉上眼睛,那是在懲罰她嗎?
他嘴角的血順著她的脖子流了下拉來,觸目驚心,可是她卻覺得滾燙滾燙,燙的快要腐蝕了她的皮膚。
——————在下是分割君——————
腦中划過一幕一幕的畫面,最後停留在了那一抹殘陽之上,呂錚一怔,眼角木然划過一道透明。
手中的衣服掉落到地上,呂錚此刻卻是沒時間理會了,他慌慌張張的跑出了房間,卻忽而撞到了一個人。
「哎呦!」
被撞到的是一個女子,一個身著淺色衣衫的清秀姑娘。而這一撞,也讓呂錚剛才慌亂的心穩定了一下。
呂錚伸手扶起那位被他撞到的女子,道:「姑娘,你沒事吧,在下魯莽了。」
那女子聽見他說話,才後知後覺的驚訝道:「公子你醒了!」
呂錚淺笑點頭,道:「是的,不只是何人所救,呂某當湧泉相報,對了,還未請教姑娘姓名。」
那女子好似是不好意思的後退了一步,微微垂著頭,道:「婢女穗兒,是萬梅山莊的婢女,救了公子的是我們莊主。」
呂錚未想到,這位姑娘竟然是一位婢女,也沒想到,救了自己的是一個叫做萬梅山莊的莊主,可是他卻為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山莊。
忽而心中輕笑,世間山莊千百,何須各個都讓他知道。當下相穗兒說道:「不知可否請穗兒姑娘帶路,呂某想要去拜見一下貴莊莊主。」
在去的路上,呂錚知道了萬梅山莊的莊主叫做西門吹雪,江湖人稱劍神,可以與之並稱的也只有海外白雲城的城主葉孤城了。
呂錚只是心中一跳,他只聽過劍聖,卻從未在江湖上聽說過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難道是他昏迷了很久,跟時代脫節了嗎?
呂錚沉吟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不知現在外面戰局如何,姑娘可曾見過七秀坊的弟子。」
穗兒笑了笑,道:「呂公子稱奴婢穗兒就好,公子這般客氣,穗兒可擔待不起,穗兒不知公子所說戰局,現在大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何來戰亂,而且也並沒有聽說過七秀坊,或者是穗兒孤陋寡聞,請公子勿怪。」
呂錚腳步一頓,停了下來,睜大的雙眼像是看見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一樣,直勾勾的看著穗兒,穗兒聽見身後腳步停住,便奇怪的轉身看去,對上那眼睛,生生的嚇了一跳。
「公子,是不是穗兒說錯了什麼,惹得公子不悅了。」
而呂錚卻像沒聽見一般,向前沖了一步抓住了穗兒的手腕,俊俏的眉宇此刻皺的緊緊的,顫聲的問:「你說這是什麼朝代,大明朝,為何我從來不曾聽說過,大唐呢,李唐皇室呢,瘦西湖旁的七秀坊,名震天下的公孫大娘,難道你都沒聽說過嗎!」
穗兒被嚇得呆住了,因為他的面色實在是太兇狠了,好像是只要她說錯一句話,就會被他狠狠撕裂一樣。
「她有的聽說過,有的沒有聽說過,唐皇李氏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顛覆,經歷過宋,元兩個朝代,現在是明朝。公孫大娘一舞劍器動四方,這位傳奇女子同她建立的七秀坊我曾經在書中看過,卻不知之後結局。」
清清冷冷的底磁聲音從旁邊的不遠處傳來,喚回了呂錚有些失控的情緒,但是起伏的胸口卻也在訴說著他的情緒此刻很不穩定。
呂錚放開被他嚇壞的穗兒,轉身朝著剛才說話的方向看去。
被放開的穗兒連忙後退了幾步,離開了呂錚的身邊,握著自己的手腕朝著西門吹雪低頭行了一禮,「莊主。」
西門吹雪依舊是清清冷冷的模樣,毫無表情,便像那寒冰的水一般,「無事,你下去吧。」
穗兒好似是得到了救贖一般,連忙垂著頭退了下去,只留下那一紅一白,兩人遠遠的對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