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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把視線望過去,然後赫然發現,導演小姐臉上的疤變小了,爪痕周圍青紫色的痕跡也消失了,但對方的臉上,卻出現了其他的東西。
就像是開了一朵花一樣,從傷痕處,冒出了一縷縷,詭異的如同絲線一樣的紅色紋路,像一朵花,有著藤蔓花莖與絲線,又像一個古老而複雜的圖騰,最上面的那一道爪痕處的紋路,甚至都蔓延至了眼角,有著讓人恐怖的美麗藝術。
周圍瞬間安靜了一瞬。
其他的人才又波瀾不驚的該幹什麼幹什麼。
當然,波瀾不驚的都是玩家,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驚醒的玩家自然是最早醒的那批人,他們什麼樣的場面都見過了,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反應,甚至有那麼一兩位是故意露出滿不在乎的模樣。
只有那攝影小哥依舊愣愣的站在原地,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導演你不會有事吧?」
導演小姐卻在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後,表情逐漸平靜下來,然後反而對著攝影小哥安慰般的笑了笑,然後又道:「小志你幫我找個鏡子來吧。」
「這導演小姐真有點情況了嘿!」霍雨悄悄地撞了葬莫顏的肩膀。「你覺得什麼情況啊?」
莫顏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不用管她,注意觀察警惕就行了。」
霍雨:「不用追究原因嗎?」
莫顏:「追究什麼?你覺得追究的來嗎?」
霍雨:「唉,您真沒意思,要是我大哥在就好了,唉……」
莫顏丟了個白眼給對方,然後走向了已經熄滅的火堆,那邊熟睡的情侶已經被剛剛攝影小哥的聲音驚醒,夏光蕊安靜的坐在旁邊,並沒有動彈,姿勢仍然和昨天晚上一樣,仿佛一夜都沒有動彈過。
對方斷了的那隻手臂傷口處也已經黑成了一團。
莫顏靜靜的看著他的腦袋,然後遞給了對方一個麵包。
小男生這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可憐的狗狗眼看向她,然後又將目光移向她手中的麵包,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安靜的接了過去,又再次垂下了頭。
莫顏繼續把手裡的麵包遞給了旁邊的那對情侶,然後又看了看,還沒有醒來的另一位公司網紅,那個叫阿貝的男生。
對方仍然睡著,但體溫卻好像有點過熱了。
旁邊的人也發現了這一點,直接走了過來,伸出粗獷的手掌摸了摸他的額頭。
「喲,夠燒的呀!跟個火爐一樣!」高雄收回手,嘖嘖嘆道。
莫顏卻已經收回了視線,把最後一個麵包丟給了季涼,便轉身走出去,在岩石外面對著旁邊抽菸的高平道,「借你的房車上個廁所。」
晚上都還好,大白天這露天敞地的,拉屎撒尿還真不好解決。
高平回了一句隨便用,便轉過了視線,眺望看向遠方升起的太陽。
而在裡面的季涼,愣愣地看著手裡的麵包,表情卻奇異的有些怪異,有點僵硬,有點蒼白,仿佛剛剛才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他也確實剛剛才做了一場噩夢。
在夢裡,就好像他之前所想的噩夢都成真。
他的雙腳深陷黃沙,整個人都趴伏在灼熱的黃沙之上,臉上也布滿了沙粒。大風揚起,四周都是漫天的風沙,他的身上每一處地方都鑽進了數之不盡的沙子,厚重的衣服裡面,鞋子裡面,頭髮裡面手指縫裡面,甚至是鼻子眼睛嘴巴裡面。
漫天的風沙中還有著一道瘋狂的聲音在吶喊著,喊著燒死他們、殺了他們。他努力的抬起頭來,只看到前方一道模糊的影子,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那道影子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我要殺了你們!你們以為能夠控制我嗎?絕不可能,我會拖著你們和我一起下地獄,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笑著笑著,那影子又突然無比驚恐的尖叫起來,仿佛看見了極恐怖的事情,同時受到了極大的折磨,一縷紅色的鮮血流到了他的手邊的位置,像一道小小的水流。
他的耳邊開始又出現了一道聲音,大喊著逃啊逃啊,快逃啊。
紅色的水流還在流淌,並沒有滲進沙子裡,而是一直流,一直流流到他的眼前。
開始只是一股,然後變成了兩股、三股、無數股。
直到把他淹沒。
耳邊恐怖的叫聲與笑聲此起彼伏,但隨著時間的過去,也逐漸消失於風聲之中。
當他失去一切意識再次醒來時,他仍然躺在沙漠。
他的不遠處躺著一個人,或者說一具屍體,一具乾屍。
因為沙漠之中烈日的暴曬,所變成的乾屍。
季涼的心中開始蔓延,出一股巨大的絕望與恐慌,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就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再無同伴,他將孑然一身,逃出去,活下去,直至完成他的任務。
他的什麼任務?
季涼緩緩地站起身來,繼續向著沙漠的一個方向行走,不斷的行走。
他好像永遠要這樣走,也曾經一直在這樣走。
他時常倒下,又爬起,他很想睡下不起,卻不敢真的一睡不起。
他的嘴唇乾裂的不行,而他早就喝完了水囊中的最後一滴水,開始依靠自己的尿液而活,但他的尿液也快要沒有了。
他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再次倒下,醒來卻在一片溫度涼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