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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是這麼想，這張百元大鈔卻被她珍之重之的存放在書桌最裡層的抽屜里，再拿本字典蓋住，細心的把褶皺壓平，然後關上抽屜，上鎖，封存。

　　  時間，舒羽，還有高蘇堯都回老家過年了，沒個十天半個月回不來，對此，聯想到自己，蘇伊奇怪了半天，趁著和劉母一起在家中大掃除的空檔，邊掃地邊問她：「媽，我們不回老家過年嗎？」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劉母翻著老相冊，提到她姐姐時，言語間的懷念。

　　  聞言，劉母擦桌的手一頓，靜默原地，嘆了口氣，把抹布丟進身側的紅桶里，洗淨扭干，沉默好久才淡淡的道：「我早就和他們斷了。」

　　  「當初和你爸在一起，遭了全家所有人的反對，因為你爸是外地人，嫁過去無親無故又沒個保障的，誰都不相信我們會有好結果，你外公更是揚言說如果我嫁給他就和我斷絕父女關係，可我那時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魔，就是非要跟他在一塊，和家裡斷了往來，義無反顧跟著他走了，結果你也看到了，這就是命，怪天怪地，最應該怪的，還是自己。」劉母發出一聲喟嘆，悔不當初。

　　  蘇伊沒想到隨便一問還能扯出這檔子事，沉默了，想抽自己兩嘴巴，加快速度掃地拖地再抹地，不再多言。

　　  除了她沒回老家外，她隔壁的也沒有回，問鹿晗為什麼，少年一臉理所當然，「我一家都是北京的，老家自然都在北京。」

　　  語氣不乏驕傲得意。

　　  蘇伊笑了，點點頭，說也是，看著少年，心中的欣喜幾欲溢出，這個年有他陪伴，真好。

　　  鹿晗家不似她家冷清，來的客人很多，蘇伊在家看電視，總能聽到屋外深深淺淺的腳步聲，踏在過廊上極是響亮清脆，還有小孩子稚嫩歡快的奶音，鹿晗哥哥鹿晗哥哥喊個不停，聲音像含在嘴裡的棉花糖，軟綿綿的，除了這個聲音好辯識外，其他的就魚龍混雜，有男有女，渾厚的，清亮的，互道新年快樂，濃濃的喜慶，她聽到了鹿母開心的交談聲，掩唇，笑聲連綿。

　　  屋外有多熱鬧，就襯出了屋內有多孤單寂寞冷，劉母又出門買菜去了，蘇伊裹著被子窩在沙發上，盯著電視，努力忽略外頭一切動靜，專心致志，其實鹿母之前看她們家就她和劉母兩個人過年，出於好意有邀她們到他們家吃年夜飯，可人一大家子全是親戚，自己這個樣子湊上去像什麼話，不倫不類的，被蘇伊客氣的婉拒了，現在聽著門外那麼多人，她吸吸鼻子，無比慶幸這個英明的決定。

　　  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冷。

　　  劉母很快就回來了，燉了雞，蒸了魚，一桌好菜，噴香四溢，吃飽喝足後，她們母女倆磕著瓜子，坐在一起看春晚守歲。

　　  電視裡正在上演二人轉小品，劉母被逗的哈哈大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塊，表情很是輕鬆自在，忙忙碌碌了一年，她終於可以在今日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裡好好休息一番；與她完全相反，蘇伊抱著抱枕，興致缺缺，無聊的看著電視裡造型滑稽說話搞笑的藝人，想不通劉母覺得哪裡好笑，在她看來根本毫無笑點。

　　  可即使這樣，她卻堅持的比劉母還要久，劉母沒到十一點就乏了，揉著雙眼，熬不住的起身回房，叮囑她不要守太久，聽完鐘聲就趕快回去睡覺。

　　  蘇伊乖乖點頭，在劉母進屋後，為了不影響她的睡眠，還貼心的關掉了客廳的燈。

　　  安靜的大廳里，她一個人抱腿蜷縮在沙發上，眼皮打架，兩眼無神，打著瞌睡，電視斑斕的光線打在她睏倦的臉上，一片漆黑中，泛著鬼魅般幽藍的色彩。

　　  好睏，好像睡覺，可是……

　　  「小潔，今晚不要太早睡，除夕時外面都會放煙火的，只有你家靠外的窗戶才看得到，記得等我過來啊！」鹿晗興奮的聲音在耳旁迴響，孩子氣的笑容。

　　  蘇伊埋頭在胳膊里，強撐最後一絲意識等待著，努力睜大雙眼，不讓自己睡著，迷迷糊糊間，聽到了玄關處傳來的門鈴聲，微小的，清晰的。

　　  她瞬間清醒，掀開抱枕跳下沙發，踩著棉拖吧嗒吧嗒跑去開門。

　　  打開門，入目是紅通通的一片，蘇伊愣住，盯睛一瞧，才發現正是鹿晗，他穿了一身紅，紅氈帽紅圍巾紅棉襖，除了褲子和臉是黑的，其他都是紅的。

　　  蘇伊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眼睛上下打量他，忍俊不禁，「你這是什麼打扮？」

　　  這鮮艷的，走在馬路上都可以當紅燈了。

　　  「還不是我姥姥姥爺逼我穿的，說是為了討個吉利，又不是我願意的。」鹿晗鬱悶，羞恥的拉下氈帽遮住臉，要不是還惦記著和蘇伊的約定，打死他也不會出來丟人現眼。

　　  看著蘇伊，發現什麼，皺了眉頭，忽然費力解開自己的羊絨圍巾，在她沒反應過來時，一圈一圈纏在她脖上，瞪著眼睛粗聲訓斥道：「這天這麼冷，外面都下雪了，你還敢穿這麼少，凍不死你丫的！」

　　  脖處毛絨絨的，帶著少年殘留的溫度，軟綿滾燙，灼人的很，蘇伊臉蹭的一下燒了起來，所幸門口處光線昏暗，不甚明晰。

　　  「這不是在家裡嘛……」蘇伊臉紅紅的，目光游移，手心發汗的小聲嘟嚷，聲音軟軟的，像是在撒嬌，從未有過的小女兒姿態。

　　  可未等鹿晗看清她的模樣，轟的一聲，天空一道巨響，一束煙花衝上雲霄，絢爛炸開，轟鳴聲迴蕩了整個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