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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雖急速奔跑著,雖被大雨淋得通透,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處於極端難受的狀態,冬天的雨冰冷刺骨,寒氣早已蔓延全身,凍得她臉色發青。
但奇怪的是,在這種狀態下,她大腦出乎意料的清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鹿晗和蔣婉婉……分手了?
直到現在她都不能消化這個事實,玩笑般的事實,而且還是今天,蔣婉婉的生日,他一直滿心期待的一天。
所以當她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竟不是喜悅或高興,而是想起了當初他們一起完成紀念冊後,少年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燦爛,他小心溫柔的抱著紀念冊,就仿佛是抱著全世界般的滿足富餘。
那一天起,即使她再想逞強說她不會放棄,說她絕不死心,可即使嘴上這麼說,心卻如同死水般,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她放棄了,真的放棄了,她放棄了和他在一起的渺茫希望,可卻還是捨不得放棄陪在他身邊的強烈願望。
就算一輩子只是朋友,也……沒有關係。
至少,比之其他人,她離他更近一點。
悲哀之餘,她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如今他們竟然分手了……這消息像個炸彈,當頭砸下,炸得蘇伊大腦一片空白,震驚到難以言喻。
明明他是那麼愛她,愛到蘇伊絕望的認定,他這一生只會愛她一人。
他們的愛情那麼美好,青梅竹馬,相知相伴,即使她再不甘心,這也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他總是笑著,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麼幸福……
等等,幸福?看起來?
不知想到什麼,蘇伊咀嚼著這兩個關鍵詞,眉頭皺起,腳步一頓,竟慢慢停了下來,緊咬發白的唇,一些細碎零星的回憶片段飛速划過腦海。
看煙火時,少年失落垂頭,蔣婉婉沒來。
足球賽時,少年魂不守舍,蔣婉婉不在。
為了讓他振作,她去找蔣婉婉,逼她作出選擇時,那女子微笑著,斷然拒絕。
許多片段一閃而過,最終定格在一個簡單的場景,仍是雨天,比現在小,卻比現在霧氣濃,一把傘下,黑衣男子,和比他矮了半個頭,依偎在他身邊的柔婉女子,攜步雨中,畫面分外和諧。
原來,是這樣麼?
蘇伊輕輕撩起額頭濕答答的劉海,臉色像鬼一樣蒼白,眼睛卻漆黑一片,睜得大大的,隱見紅絲。
為什麼沒早點察覺到呢?
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呢?
明明,真相這麼明顯。
可卻因為你偽裝的笑容太耀眼,我才一直沒看見。
原來,你的心,和我一樣,也在流血啊。
安靜空曠的亭內,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卻不是原來那兩個。
分手後,鹿晗垂著頭,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沒有回頭,蔣婉婉目送他的背影,也沒有挽留,靜靜的看著他蕭瑟伶仃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被雨水侵蝕,淹沒,直至不見。
他們的分手是那麼水到渠成,沒有爭吵,沒有謾罵,也沒有哀求,甚至連淚水都吝嗇到流下一滴,自然而然到有種不真實感,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但蔣婉婉深知,他們是徹底完了,她了解鹿晗,他對她雖用情至深,但也有自己固屬的驕傲,在親眼見到她和林墨有染,又被她狠絕的話語打擊到體無完膚,即使悲痛,即使不舍,即使心在滴血,也情願固執倔強的自己默默舔舐傷口,也不會強求她留在他身邊,而是決絕的退場離開,不說再見。
十多年的感情,她和他,誰比誰更狠,還真說不準。
鹿晗走後不過十分鐘,林墨便很快又趕了過來,他之前聽蔣婉婉的話,先回了教室,可在教室沒呆多久,就見窗外下起了大雨,想起蔣婉婉沒帶傘,屁股頓時就坐不住了,估摸著時間,想著他們應該也談得差不多了,當機立斷的撐了把傘原地返回,到了一看,驚喜的發現只剩蔣婉婉一人,追問下,狂喜的發現他們果然已經分手了。
按耐住因激動而瘋狂跳動的心臟,林墨眉開眼笑,一把抱住蔣婉婉,鏗鏘有力的在她耳邊發誓,「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和鹿晗清爽乾淨的懷抱不同,林墨為了彰顯自己成熟男人的魅力,每天都會臭美的往身上噴大量的古龍水,香氣極濃。
蔣婉婉皺眉,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太過刺鼻的味道,即使是香的,濃郁到一定程度,也會想讓人作嘔,但她忍著沒表現出來,稍作遲疑,還是伸手慢慢環住了他的腰,在他懷裡輕輕點了頭,柔順的模樣。
她只剩下他了。
「你就是因為這種貨色而拋棄了鹿晗?」
譏諷嘲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打破了空氣中瀰漫的溫存,是毫不掩飾的排斥與厭惡。
蔣婉婉和林墨俱愣,迅速分開,同時反頭,只見一個穿著深灰色大襖,單薄瘦弱的女孩站在亭外,咫尺之遙,卻是雨中雨外兩個世界,她衣襖盡濕,膚色透白,漆黑的眼珠直直的盯著他們,掀起了半邊唇角,冰冷諷刺。
蔣婉婉皺眉,一眼便認出了她,眼眸輕輕眯起,收斂了全部情緒,淡淡的笑了笑,「原來是小潔學妹,不知這回又有何貴幹?」
蘇伊看著她,面無表情,此前,她好不容易跑到蔣婉婉的教室,隨便拉了他們班一個女生問起蔣婉婉的下落,不是她不想直接去找鹿晗,而是比起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先把另一位當事人找到顯然更有效率,而後問清了是在柳亭後,她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沒想到卻看到了對她來說刺眼,卻對鹿晗來說無比髒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