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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諸般事物,花鳥蟲魚山石草木等,同玉鼎真人數千萬年來所見並無不同,可諸般法則本質,卻已經有了顯著不同。這也是為何,玉鼎真人此前實力,在此世界中,無法發揮。
若不然,單憑這位闡教上仙、斬仙劍主修為,又何至於被這崑崙鏡所困,遲遲無法打破禁制,圉於此一地之中。而此前同玉鼎真人一起,被崑崙鏡帶入此世界的陸壓道君和楊戩,也不知落入何處,顯然並不在玉鼎真人探知範圍內。
玉鼎真人此時的狀態,就好像是一株本當生長於冰天雪地里的植物,突然間被放置在了一個炎熱無比的環境裡。便是有再大的神通術法,也難以發揮威能。無他,本源法則不同而已。
而這,卻非是一朝一夕,便可以解決的。就好像一個習慣了用右手的人,突然間要用左手完成那些在平日裡看起來十分簡單的事物。不同的是,玉鼎真人所面臨的困境,比這更是為難。
此地無晝亦無夜,日月星辰皆不見影蹤。倒是像極了一方大能者以神通法力構造的空間,只是以玉鼎真人此刻狀態,卻也難以探索更多,更無從知曉,這究竟是何處。
玉鼎真人本可以一步一步掌控崑崙鏡,並藉此熟悉此世法則,進而恢復自身實力。且這位闡教上仙並不是什麼好高騖遠急躁冒進沉不下心來的,千萬年的時光對玉鼎真人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畢竟在長生久視的斬仙劍主看來,修行一道,本就是一條孤寂而無有盡頭之路。
通俗點來說,就是我愛修行,修行使我快樂。
可惜,修行一道,本就充滿著各式各樣的不確定性。此前千萬年來的玉鼎真人能夠心無旁騖的在玉泉山中修行,不為外物所動搖。可此後的若干年,或者說自收下楊戩,承擔了那份傳道受業解惑的責任之後,這位闡教上仙身上,便平添了那麼一份不確定性。
平日修行之餘,自是免不了對自家這徒兒,關注一二。縱使不至於如太乙真人那等,時時關注事事依著,唯恐自家寶貝徒弟受了什麼委屈,可終歸是入了眼上了心的。
或許是此前的楊戩太過省心也太過優秀,又或許是原本的玉鼎真人並沒有對這徒弟有過多的關注,等到玉鼎真人真正想要關注這徒兒時,卻發現這位闡教三代首席弟子即使長成了那般驚才絕艷模樣,卻也並不是個省心的。
至少這徒弟性格中的某些方面對玉鼎真人而言,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以致於玉鼎真人甚至有種將之毀滅,而後重新捏造的想法。
一念仙魔,只是玉鼎真人更清楚,且不說那樣一來,楊戩是否還是楊戩。這天地間,能夠摶土造人的,也只有一個上古大神女媧娘娘。至於走過了忘川輪迴的,單只看那太乙真人寶貝徒兒哪吒雖是靈珠子轉世,可終究不是靈珠子。
誰也無法保證,在玉鼎真人毀滅這個不甚滿意卻十分優秀的作品之後,這世間又是否還會出現那麼一個,叫這位清冷淡漠的斬仙劍主,入了眼入了心的人。
終究是對自家徒兒的那一份憂心占據了上風,玉鼎真人並沒有選擇那一條最穩妥同時也是收益最大的道路,而是以這些時日來,摸索的方法,拼儘自身可以調動的所有力量,撞擊崑崙鏡中禁制。
霎時間,寶光沖天而起,映照方圓上萬里地界。風起雲湧間,似是有什麼有形而又無形的波紋,自虛空中擴散開來,傳遞到此方天地的諸多生靈心中。
…… ……
霞光萬丈瑞彩千條,紫氣翻湧間,有紫衣道人望透無盡空間,將目光投擲於此。長眉微挑,一語道破寶物來歷:「崑崙鏡?」
掌中青竹杖於虛空微敲,下一刻,這紫衣道人的身影便跨越百千萬里距離,出現在那層嵐疊嶂的清泉飛瀑之間,屈指微彈,一道無形結界撐起,籠罩前後左右上下隔絕四方,使崑崙鏡發出的動靜隱去。
一隻修長白皙,完美而不帶絲毫瑕疵,好似奪盡天地之造化,卻又似乎沒有絲毫力量的手似慢實快,不帶絲毫的煙火氣的按於崑崙鏡上,輕而易舉的,便叫玉鼎真人拼盡全力鬧出的動靜,化為烏有。
「鴻鈞——」
依附於崑崙鏡中的玉鼎真人唇角微抿,頭一遭對自己的運氣有了懷疑。不過很快的,他便發現這位大佬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隱藏在崑崙鏡中的自己。而自己似乎還可以藉助崑崙鏡視野,觀察這位大佬的一舉一動。
這當真是……可喜可賀?
才怪!
心中疑竇升起,然而只不過是略一思索,玉鼎真人便發現此刻出現在眼前,並且收了崑崙鏡的鴻鈞大佬,同他之前所見的那一位,似乎並不相同。
人還是那人,玉鼎真人可以肯定,三界六道有那膽子有那本事冒犯這位便宜師祖的,委實少之又少。而同樣的,玉鼎真人心中亦有無來由的確信,眼前這位確實是他那便宜師祖,紫霄宮鴻鈞老祖。
只是,眼前的這位,更像是那久遠的時光之前,還未曾以身合道,高居天外天中,輕易不得現世的鴻鈞老祖。太清、玉清、上清三位教主,尊之為師心悅誠服的存在。
第62章
此時此刻, 在這陌生的、法則全然不同的世界中,玉鼎真人現下所遇到的這位鴻鈞老祖雙目之中,並沒有玉鼎真人熟知的那位便宜師祖那萬古的蒼涼與寂寥, 也不同於玉鼎真人記憶里的那般高高在上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