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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酒意上頭,也許是龍族在某些方面,本就膽大包天無所顧忌。恍恍惚惚間,龍王這一眼看去,竟是好像被河伯那張清清冷冷不染凡塵的面容黏住了一般,心中陡然生出一陣熱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無怪乎自家這女兒對河伯百般維護,這樣的容色,莫說是遭受點家暴什麼的,只要能夠收入囊中,便是時時被折磨,也是值得的。
楊戩本是關注著河伯的種種,做為玉鼎真人唯一的弟子,這位清源妙道真君對於自家師尊了解遠非旁人可比。自然能夠確定,眼前出現的這河伯,便是自家師尊玉鼎真人。
但闡教三代首席弟子的感知何其敏銳,即使並沒有動用額間神目力量,楊戩也能夠輕而易舉的,感受到龍王驟然轉變的惡意。及那雙渾濁的龍目中,不加掩飾的覬覦。
想到這樣的目光竟然是對著自己的師尊,楊戩目中好似淬了毒一般,只恨不得能夠隨手就把這龍王打殺了了事。
他又怎麼敢,竟然對師尊生出這樣的心思!
這龍王,當真是活膩味了!
他的師尊,清冷孤高更甚天上月,又豈是區區龍王可以肖想?卻原來,在這闡教三代首席弟子眼中,自家這師尊玉鼎真人,竟是那般高高在上不可沾染存在。
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人間半點塵。
對於楊戩而言,師尊玉鼎真人,並不僅僅是傳道受業解惑存在。從很久以前,當他拜入玉泉門下那一日開始,便註定了他們師徒之間,不可分割的緣分。
這樣的緣分,並不足以使楊戩把玉鼎真人放置到一個極為特殊而重要的位置。只是冥冥之中,那份由內心最深處生出的對於師尊的親近與複雜,以及當母親雲華仙子死後,他打上天庭之時,那個為他承受了來自昊天塔必殺一擊的身影。便如同付骨之髓般,一點點的,蠶食著楊戩的心靈。
使這還不曾完全成年,更不曾把自己置於那般完全黑暗而沒有半點依託的楊戩心中,隱隱然把自家師尊玉鼎真人,當成了最高的神明與救贖。自然,是不容許來自外界的,半分褻瀆。
可憐的是,此時的楊戩,即使身處在這龍宮之中,任是心中再怎麼怒意沖天,也沒有半點的作用。
這是自母親死後,心境已然發生了變化的楊戩,頭一遭感受到那種無能為力時的痛苦。雖然說,這樣的情緒對於楊戩而言,並不陌生。不管是當日家變,眼見得父親慘死於自己跟前。還是後來的桃山之上,母親張雲華被玉帝派來的仙神殺死,隕落於天地間。
一樁樁一件件,似乎楊戩從來,都是這般無能為力。
本是清明的雙眼,在不知不覺里,染上赤紅。原本極是清俊乃至溫和的面龐上,亦是爬上猙獰。便在楊戩意識愈發模糊,似乎就要陷入那渺渺茫茫不知如何言說的混沌中時,耳邊忽然傳來一絲清泠泠的嘆息。如冰玉,如冷光,好似清泉扣石玉石相擊。不過在彈指瞬息間,便將楊戩那似乎將要遠去的神智,一點點的拉回。
那是,來自於他師尊玉鼎真人的嘆息。而闡教三代首席弟子,清源妙道真君楊戩,從來,就不是一個想要自家師尊嘆息否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這絕對不是個,真的
第42章
「楊戩, 你可曾遇到過那麼一個人,讓你願意為他放棄一切,付出一切?」
周圍的一切都好像被水墨侵染了一般, 一層層的, 慢慢褪去顏色。那紛擾富麗的龍宮, 與龍王龍女等, 都不斷扭曲改換,直至不見半點痕跡。呈現在楊戩眼前的,是一派茫茫的虛無。
眼前的男子, 白衣鶴氅。雖然那清俊雅致的眉眼, 及身形語氣,都是楊戩所熟悉的。可是楊戩卻莫名知道, 這並不是他的師尊, 玉鼎真人。即使他們有著一樣的面容身形,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好似只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間, 他就再也找不到半點他所熟悉的, 師尊的氣息。
多情總被無情惱,然而清源妙道真君楊戩,既不是多情人,更不是無情人。所以對於這個問題, 他並不知道答案。
或許在那不久之後, 楊戩能夠很快的給出答覆。可是至少就現在而言, 楊戩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如果說全然沒有, 也是不可能的。至少不管是家變之時, 還是當日在桃山下,親眼看著母親在眼前消失之時。楊戩都願意, 付出任何代價,挽回一切。
只可惜,這世間並沒有這般好事。縱使他楊戩已經不是凡人,縱使他對這天地間神通法力最為強大的那一批仙神,並不陌生。可是這世間的一切,又怎會盡如人意?
便是九天之上仙神,也並非全能。
不過隱隱然之間,楊戩卻知道,眼前的這一位,亦或許並不是自己的回答。又或者說,並不是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有答案。
呈現在楊戩眼前的是一幕幕影像,一幅幅畫卷,一段故事。那是天地初開,父神盤古隕落後不久。
伏羲女媧從父神盤古最後倒下的地方生出,他們兄妹倆的誕生,是父神遺願,同樣,也是天地意志為這世間萬物、將要誕生的諸多生靈,所準備的掌控者與規則制定者。
與他們兄妹倆一同誕生的還有東皇太一,這位縱使在這上古洪荒中,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靈,乃是天生的三界至尊,眾生生靈命定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