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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點看了他幾眼。
他還以為花滿樓已經都交代清楚了,現在看來倒像是什麼都還沒說。
什麼都還沒講的時候,花滿樓的父母都不太看好這門婚事,知道真相後,應該更加反對吧?
花滿樓應該也知道這個結果,所以才會堅定地告訴他,如果家裡人不答應,就不必放在心上。
他其實是個有點叛逆的人,否則也不會強硬得搬出去獨自生活。
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花滿樓的家人好像不太敢在這些私事上管他。
「這是什麼意思?」花父皺眉問道。
花滿樓道:「您二位聽說過多少與雲兒有關的傳聞?」
花父說:「江南酒樓旁邊的那家酒館,應該就是小葉在經營的吧。我聽聞那家酒館在一夜之間拔地而起,賣的酒如同瓊漿玉露,是其他酒樓買不到的。」
花滿樓不好喝酒,倒是沒有留意過葉昭雲釀的酒味道如何。
他在酒館裡喝的大多是葉昭雲在吧檯調製的酒,確實很神奇,喝完之後心情都會變好。
花父道:「前不久倒是有人說,那家酒館的老闆是個厲鬼。」
他看了陸點兩眼,「外面的人傳言,那位老闆總是穿著黑衣服,從來不會在白天出現,道行很高,可以輕易地攝走人的三魂七魄。凡是被他對付過的人,非病既死。」
陸點說:「倒也沒有這麼誇張。」
花滿樓有些擔心父母的身體,但還是覺得應該告知真相,他斟酌著說道:「這句話中有幾句是真的。」
花母問:「我看這孩子倒是沒有傳說中那麼恐怖,如今正是白日,這不是也過來了。」
「雲兒的確不是人。」花滿樓說,「早在二百多年前,他便已經死在了戰場上。」
花滿樓第一次當著陸點的面這麼說,握著他的手,怕他回想起過往,受到刺激。
陸點對過往的經歷完全沒有印象,可能除了年齡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假的,聽到花滿樓這麼說,他最大的感觸是覺得花滿樓很靠譜。
現在這種局面,不是陸點想像中見家長的樣子。
他完全可以體會到花滿樓夾在他和父母中間左右為難。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陸點只能想到「上有老下有小」……
雖然他一點都不小,比花滿樓的父母還要大幾百歲。
花父道:「你在開什麼玩笑?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花滿樓道:「我沒有開玩笑。」
花父慍怒道:「七童,爹以為你是個大人了,縱然在成親一事上有些執拗,我跟你娘不催促就是了,左右你上面還有那麼多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點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些無奈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花母觀察著陸點,她的心更細一些,很快就發現了陸點身上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現在的氣氛很微妙,陸點身上的尷尬情緒套了一層又一層,他微微顫抖,臉上沒有帽兜的遮擋,低著頭看著花滿樓的手,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好像破壞了花滿樓的家庭和諧了。
果然現在見家長還是太早了些,如果不是他對著花滿樓胡亂發脾氣,花滿樓也不會將時間提前。
花母勉強笑著說:「好了,你們起了個大早,回去休息一下吧。恰巧你的哥哥嫂子們都在,中午一起來吃個飯。」
花滿樓起身,陸點跟著他一起站起來,告辭離去。
離開花滿樓父母的住處,陸點的緊張情緒稍稍緩解,他的臉色蒼白,緊抿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父母應該沒有同意。」
花滿樓微笑著說:「不管如何,我們都會一起住在小樓,不會仰仗家裡,所以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我很了解他們,他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太擔心我了,才會如此舉棋不定,若是我過得很好,他們自然可以放心。」
陸點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如果你過得不好呢?」
「你又怎知我過得不好?」花滿樓笑著問道。
陸點沒有說話。
花滿樓握著他的手,與他走在小路上,周圍的綠植遮擋了許多陽光,但是仍舊有一部分斑駁的光點照耀在陸點的身上,發出不祥的聲音。
花滿樓說:「我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便不會後悔。」
陸點握著他的手,跟他一起走在陽光下。
他走得很痛苦,不像花滿樓這樣怡然自得,但是他和花滿樓一樣,不會後悔。
二人很快返回花滿樓的住處。
陸點冥想了一會兒,補充了消耗的精力。
花滿樓沒有去外面照顧花園裡的花,而是陪著陸點在屋裡閒聊打發時間。
兩個人沒有再提及剛才的話題,而是隨意的談了談花滿樓幼年時的經歷,讓陸點理解了家裡人對待他的態度。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小廝過來喊他們,兩個人才停下來,一起前往前院。
陸點與花滿樓過去的時候,他的幾個哥哥已經到了,因為是家宴,女眷們也都一起。
飯菜還沒有端上來,大堂里很熱鬧,許多女子聚在一起有說有笑,陸點和花滿樓過來後,立刻有婦人上前,與二人打招呼。
「七童,這就是你的那位朋友吧?」穿著淺綠色衣裙的婦人笑著說道。
陸點頓時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