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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母親……」
「他母親在他未滿周歲時便去世了。」
「節哀。」
玉羅剎扶著陸點的手臂,帶他往城外走。
「你剛才的話很有道理,我的性格如何,相處了這幾日你也看到了。他不喜歡被我管教,甚至連面都不想見。」
陸點說:「令郎如今多大年紀了?」
玉羅剎看他一眼,說道:「十六。」
陸點驚訝地看著他:「我原以為王兄也就二十出頭,沒想到竟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孩子,你的歲數竟比我還要大上幾歲。
「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調皮,喜歡跟大人唱反調,但也不能完全不管教,該教的還是要教。王兄是極其認真負責的人,教育令公子必定十分上心,你若是想與他親近,不妨試著溫柔一些,讓他看到你對他的關心。」
玉羅剎想了想自己的關心:
害怕西門吹雪和劍過一輩子,最後無兒無女孤獨終老,因此催過他幾次娶妻生子。
擔心西門吹雪殺的人太多,跟江湖中人結仇,背地裡派遣暗衛保護他,被他當做監視,再次見面時大吵了一架。
羅剎教少主之位空懸,他想讓西門吹雪回去繼承教派,統率西域,好讓自己後顧無憂,西門吹雪半點都不體諒他,甚至還差點跟他斷絕父子關係。
「恐怕不行。」玉羅剎嘆息說道。
陸點溫聲說道,「自幼失去母親的孩子難免內心敏感,沒有安全感。我曾經侍奉過這樣的主人,他總是吃軟不吃硬,絕不能強硬地去命令他做事,如果可以耐心講道理,他還是很乖巧的。令郎不願與你相處,那就找一個他信得過的,從中調和。」
吃軟不吃硬?似乎確實是這樣。
玉羅剎回想起自己與西門吹雪的相處,越想越覺得陸點說的有道理。
可是這世上,有幾個人是西門吹雪信得過的?
陳伯承完全站在西門吹雪那邊,就算讓他回來,也不可能為自己說話。
剩下的只有……
他看了眼陸點。
這個小狐狸比陳伯承更難掌控。
更何況他已經和西門吹雪斷絕關係,不再往來,他怎麼可能再把陸點送回去?
「我得好好想一想。」玉羅剎道。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陸點的笑容中帶上了幾分狡黠,他眨了眨右眼,對玉羅剎說:「王兄不如取一位溫柔賢惠的夫人做續弦,也好管教那位不聽話的少年。況且孩子年紀漸長,也是需要有人操持內務,為他挑選親事的。」
「我絕不會再娶。」玉羅剎毫不猶豫地說道。
身為羅剎教之主,玉羅剎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很多,而且幫派內部還有人生出二心,覬覦他的位置,一群雜魚需要他來處理,根本無暇娶妻。
他其實不怎麼在乎女人,但是他非常在意自己的血脈。
如果新娶的妻子被人弄死也就算了,玉羅剎只怕她懷有身孕,被人設計陷害,還要自己分出精力來安置。
最重要的一點是,西域離萬梅山莊很遠,哪怕他真的娶一位教主夫人,也管不到西門吹雪頭上。要是娶了老婆,安排她住在萬梅山莊,西門吹雪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這件事情絕無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娶。」
陸點歉意道:「是我多管閒事了。」
玉羅剎說:「你說得前面那些話,都很有道理,我會好好考慮的。」
陸點想了想,從腰上解下裝飾用的玉佩,交到玉羅剎手中,「王兄一路對我多有照拂,你我已經算是朋友,令郎便該喊我一聲叔叔,此事倉促,我這裡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這枚玉佩材質尚可,便有勞王兄替我轉交給令公子。」
玉羅剎接過玉佩:「那我就不推辭了。」
他絕不可能把這東西轉交給西門吹雪!回去就把他給打碎埋進沙漠裡,這輩子別想重見天日。
離開燕北後,玉羅剎帶著陸點向南邊走。
蒙古大軍駐紮在順德邊境,隨時都可能南下。大行也有精兵良將駐守,四處守衛森嚴,出入都受到了限制。
玉羅剎帶著陸點繞了半圈,從順德來到沁州,這才安穩下來。
他找了一間客棧,讓陸點住進去,又帶他去看了大夫,開出幾幅調理身體的藥方。
玉羅剎拿了一套鍋具還有幾服藥回到客棧,付過銀錢後交給小二煎藥,弄好後,看著陸點慢吞吞喝完一劑藥他才離開。
他甚至還給小二額外二兩銀子,讓他監視陸點服用三日藥後才能離去。
陸點送走了玉羅剎那個瘟神,捧著藥碗,無奈地看著面前的小二:「一定要喝嗎?」
「王公子說了必須得喝。」
陸點吹了吹藥,等它涼了一些後,一口氣喝完,痛快地咽了下去。
奈何藥碗太大,藥汁太多,喝下去後陸點就感覺到一陣反胃,他連忙轉身側向一旁,將剛喝掉的藥又吐了出來。
正在此時,外面的行人聽到這邊的動靜,朝裡面看了一眼。
「花澤睿?」身披大紅袍子的青年說道。
陸點用手帕擦了擦嘴,看著自己吐的藥汁,歉意地說:「實在不好意思,這些就交給我來清理吧。」
「誒,您客氣了,這哪兒能讓您來做呢?就是些水,拿拖把一拖,再用清水沖一下就好了,不妨事的。」店小二沒有心思監督陸點喝藥了,趕緊去後面拿拖把和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