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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其中還有謝必安眼熟的面孔,都是隔壁街坊,平日還喜歡跟在謝必安身後甜甜喊著哥哥,沒想到居然還有兩幅面孔。
正義感向來強的謝必安當即大喊:「住手!」
「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謝必安的聲音,那幾個孩童都嚇了一跳,手中捏好的雪球直接從手中飛了出去,順著原本的軌跡打到了地上小孩的身上。堅硬的雪球砸在皮肉上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
雪被捏實了,砸在身上也沒有碎裂開。
作亂的孩童們認出謝必安,都轉頭飛快地逃走了。
一眨眼只能看到幾個圓滾滾的小球往遠處奔走的模樣。
沒有去管那幾個逃開的小孩,謝必安蹲下查看這個孩童的傷勢。
小孩的頭髮亂糟糟的,和身上的衣服一樣染著塵土和污漬,像是在髒雪中滾了一圈,水漬幹掉後留下的印子。
前面在不遠處還能覺得他有著呼吸起伏,此時蹲下查看時竟明顯變得微弱下來,那本就不明顯的呼吸特徵微弱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脆弱到謝必安懷疑自己伸手碰上去是不是會將小孩就那樣碰碎了。
他的指尖碰上凍的發紫的皮膚,將謝必安的手冰的一縮。
太冷了。
若不知道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小孩,謝必安都要以為是一個似人的冰雕。
感受到觸碰,小孩的身體無意識的一抖,但又沒有了其他反應,還在昏迷之中。
謝必安將小孩帶回了住處。
雖然謝必安本身還是一個不大的少年,沒有比這個小孩大上太多,但是這個小孩實在太瘦,輕的讓謝必安也能輕易抱起來。
他將小孩帶回了住處。
近幾日謝必安的父親又去衙門辦事,說有件事情需要處理,大約又是幾天都無法歸家,所以家中只有謝必安一人。
他找了醫堂的大夫來給小孩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唯一慶幸的是小孩的傷勢並不嚴重,大夫說只需要好好養養,就能基本恢復。
所幸沒有傷到根基。
一人在家的謝必安也閒的清閒,樂得在家照顧這個可憐的小孩。
在謝必安的努力下,小孩終於睜開了眼。
洗去污漬的小孩終於顯露出他的容貌,小孩的眼睛是像桃花一樣的形狀,很是好看,唯一特別的大約就是小孩高鼻眼深。
是帶著西域特徵的相貌。
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受到那些小孩的排擠。
謝必安之前從未在上京見到過他。
大約是那些欺凌在小孩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醒來後也謹慎地看著謝必安,像刺蝟一樣豎著渾身的尖刺,防備的模樣不相信任何突如其來的善意。
搭配上他消瘦的小臉,看起來反倒是更惹人憐了。
在謝必安的照顧下,小孩的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他也漸漸對謝必安放下心防。
謝必安又一次將飯菜放在小孩的床頭時,突然有一隻小手抓住了準備轉頭離開的謝必安。
他回過頭,看到小孩烏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好像有話想對他說。
「怎麼了?」謝必安問他。
「我應該怎麼叫你?」小孩的聲音弱弱的,輕的再小聲一點謝必安就要聽不清了。
謝必安簡單想了下,他應該比這小孩大上幾歲,便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叫我哥哥變好。」
放下戒心之後的小孩很粘人,能下床後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跟在謝必安身後。
謝必安一直以為他可能就這麼多了一個弟弟。
只是在他帶著小孩出去逛長街的時候,小孩不見了。
他找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找尋到小孩的身影。
就像突然從他的生活中消失,除了不能作偽的記憶之外,再也沒有給謝必安留下任何痕跡。
謝必安還記得小孩告訴他的名字——
阿九。
突然發散的思緒在牙齒磕上瓷碗後收回,快涼了的粥水碰上嘴唇,謝必安才反應過來他出神了有多久。
他此時也終於從睡醒後的茫然中醒來,他想起半夢半醒時在耳邊聽到的那段話。
范無咎在他的耳邊說需要先去衙門辦公事,讓他好好休息,後面跟著一堆膩人的囑咐。
要不是此刻突然想起來了,范無咎的那段話都要被謝必安當成深沉夢境中的一小部分。
看來新上任的范縣令要去衙門處理公務了。
謝護衛喝著粥水,他的身體恢復很快,才這麼一下,謝必安又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將護衛服穿好,拿上佩刀出了門。
今日是一個好天氣,連上京向來刺骨的寒風也變得不那麼寒冷。
謝必安往衙門那走去,一路上碰到幾個熟悉的都伸手朝謝必安打了招呼,他們都聽說了衙門換了新縣令的事情,這新上任的居然還是當初在衙門當職的范護衛。
誰能想到之前還小小的一個護衛竟然榮升成了縣令?
有心人打聽到了范縣令之前與謝護衛的關係很是不錯,因此今天看到謝必安的時候不由的熱情許多。
謝必安隨手應付了那些寒暄,他徑直走進了衙門。
「今日不是休息嗎?」老馬正好坐在外頭,看到謝必安便好奇地問道。
見到是老馬,謝必安前面還冷著的臉緩和下來,他解釋自己的來意;「我來找范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