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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們往船艙內走動的動作更快了,不一會兒全都來到寬闊的船艙內,裡面已經一桌桌擺好飯菜。
大家就著位置紛紛坐下來。
兩位新人已經在台上準備就緒,方雲珠烏黑的頭髮上夾上網狀的頭紗,將她的上半張臉恰好擋住,只能看到她平的像是一條直線的嘴唇,除此之外看不清她的神情。
而作為另一位新人的葉少竹顯然表情也並不是應有的歡悅,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
燈光打在方雲珠和葉少竹的臉上,兩人的面上都是不加掩飾的神情,對這場訂婚並不樂意。
導致底下不明真相的賓客都摸不著頭腦。
「你確定這個儀式之後能見到采杏?」
葉少竹面色不變,他低著聲問邊上的方雲珠。
而頭紗下方雲珠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焦躁,她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的到這個地步。
按照她的計劃,反正葉少竹的母親葉夫人怎麼也不肯在采杏的這件事上讓步,她也不願意被方夫人壓著去找個人嫁了。
不如就和葉少竹合作,說兩人成婚暫且矇騙過她們的父母,這樣方夫人方老爺也不會再在她耳邊絮叨,強迫她再辦不知道多少場的相親宴會。對於葉少竹來說也能讓葉夫人先放鬆警惕,不再對葉少竹施壓。
她本來想的訂婚儀式上,她和采杏調轉一下身份,到時讓采杏和葉少竹走完所有流程後再向所有賓客公布和葉少竹一起的是采杏。
對於葉夫人葉老爺這樣古板最注重顏面的人,已經完成了所有流程就等於板上釘釘,在城中那麼多賓客的見證下再反悔拒絕就等於是自打臉,這樣葉少竹和采杏也算是得償所願。
而這件事鬧出來後方雲珠的大名肯定在城中傳開來,方雲珠才不在乎什麼名聲,只要方夫人覺得面上無光之後不再管她這些事就是。
方雲珠昨晚和葉少竹一起和方夫人坦白他們兩人想要成親的決定後就準備立馬將這些事告訴采杏,可是方雲珠回到房間卻沒發現采杏,而采杏也一夜未歸。
第二天方夫人和葉夫人的迅速通信和訂婚的準備儀式快速的也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仿佛她們早有準備了一樣。方雲珠心中慌亂,正要和剛出現的采杏說清這些事,方夫人就來將采杏叫走,之後采杏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采杏究竟去了哪裡?
方雲珠將裙擺攥緊了,上好的緞子被她掐出褶皺的痕跡。
眼神的飄忽間,她驀地對上了坐的離她很近的方夫人的眼,那雙眼正牢牢地注視她,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眼神中暗含令人心驚的警告。
而方夫人的身邊就坐著葉夫人,她滿意地看著台上的兩人,仿佛這兩位面無表情的新人是天底下最相配的「佳偶」。
燈光打下,明亮的燈光就照在方雲珠和葉少竹的頭上,一切都在嘲笑方雲珠的自作聰明。
在白的令人眼花的燈光環繞中,無數賓客的目光聚集在給他們的身上。方雲珠覺得自己頭暈目眩,背後發汗。
遊艇依舊在寬闊的江面上行使著,外面的天色幾乎全黑了。
風吹的江浪一層一層地翻湧,吹的船體輕晃,呼嘯的風裹挾著雨滴拍打在船的窗戶玻璃上,擊打出的聲音就像是無聲的哭泣。
聽著即使是船艙內音樂也遮掩不了的屋外呼嘯風聲,崔非雨坐在謝必安對面的崔非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說道:「依我的判斷,這個詭異的架勢,大部分都是惡鬼出現的前兆。」
范無咎絲毫沒有感受到外頭奇怪的環境似的,他仔細地把玩著手中精緻的酒杯。
宴會用的酒杯是早就找人專門定製的,漂亮的浮雕刻在上面,手深按能按出一個不淺的複雜印子,在裡面倒上酒液後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閃耀剔透的光芒。
宛若璀璨的星子盛著一弧玉露瓊漿。
他伸手將倒好的酒遞給邊上的謝必安,在崔非雨看戲似的目光下謝必安沒有拒絕這杯酒。
酒杯交接時,手指不經意地相碰,連著冰涼的酒液也好像要變得灼熱起來。
香味醇厚,還沒低頭就已經聞到了酒香,幾乎快要先醉了。
謝必安盯著杯中半淺的酒,不知怎的,他並沒有馬上飲下反而先把偏頭看了一眼范無咎。
先前已經飲下幾杯酒的范無咎凌冽的眼睛被酒意浸的濃厚,他正用手支著自己的頭,斜側著看向謝必安。
燈光照耀而下,映在了范無咎的眼瞳中,璀璨的晃人眼。
發現謝必安看過來的目光,他下意識地彎了眼眸。
謝必安鬼使神差地飲下杯中的酒,酒液入喉辛辣,一路燒到了胃底,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跟著一起燃燒起來。
他的原身是神靈之體,酒液這種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只能算是凡物,以神體飲酒不易醉,但此時用魘中附身的身體就更能體會到酒的本味。
這副身體的酒量並不好,才一口下去謝必安雪白的臉上就浮出一層明顯的紅。眩暈感襲上,謝必安的眼睛難得透出茫然。
他又轉向范無咎。
此時這樣怔愣的樣子讓崔非雨忍不住脫口而出:「別就這麼醉了啊。」
萬一等下惡鬼來了,他們的主力軍要是醉了的話怎麼和惡鬼相抗衡?
謝必安依舊看著范無咎,旋轉的燈光中他仿佛看到了長髮披肩的范無咎,是他的原身,那雙桃花眼瀲灩斜斜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