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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故意壓低音量,因此邊上的范無咎和謝必安兩人也將這句話聽的清清楚楚。
想不到秦老爺在牢中也如此不安分,范無咎的臉沉了沉,他冷聲問道:「他還說了些什麼?」
小護衛身形一抖,在面前三人的注視下也不敢有一點隱瞞,他低著頭老實回答:「他說、說范縣令公報私仇,沒有證據便平白污衊人,他若冤死,到時候在九泉之下……」
說到這小護衛糾結地抬頭看了眼范無咎,而范無咎面色沉著,但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情,他見小護衛停頓,還耐心提醒他叫下去:「九泉之下如何?」
糟糕,一不小心就把這個說出來了。
但此時不繼續說下去顯然不行,反正是秦老爺那傢伙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小護衛眼睛一閉,便將剩下的話脫口而出:「說到時在九泉之下也要變成惡鬼來索命。」
其實秦老爺說的話並不止這些,還要比這些難聽的多,若是全部轉述出來,小護衛擔心自己先在秦老爺之前掉到九泉之下去。
聽到這話,范無咎不怒反笑,前面陰沉的面色減輕許多,像是聽到了全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眉毛一挑,一點因威嚴壓抑住的風流便從鋒利的眉峰流出來。
「鬼神之說,向來是最無力的東西。」他勾唇仰臉,陽光在范無咎的面容鍍上一層光。
「就算是他下了九泉,進去的也是九幽地獄,在那贖清罪責再說吧。」
范無咎甩開袖子,發出一聲清脆的破空聲。
他吩咐老馬和那個小護衛:「將秦府的幾人帶到堂中。」
如今秦府失勢,當權的公主想要秦府死,那三人就不得不死,無論他們有沒有罪責,早就是死路一條,迴轉無路。更別說秦府三人手中沾著鮮血累累,現在的一切刑罰,都是他們應得的。
穿著官服范無咎往前走去,於絢爛陽光下頗有威嚴,倒真看不出此時慣常不正經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像個一方官員了。
謝必安的目光從范無咎的衣擺打量到他的耳墜上,那個他剛別上去的金玉耳墜,金子閃耀,碧玉通透,金玉再是適合不過。
有那麼一瞬間,謝必安都要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范無咎。
當謝必安恍然的時候,走在前面的范無咎突然回頭,看向還站在原地的謝必安。
「不是說同我一起嗎?」他唇角翹起,眼尾偏彎,前面的那副架勢頓然消失不見,留在謝必安眼前的只是那個熟悉的范無咎。
仿佛前面的一切威嚴都只是謝必安的錯覺。
在偌大的地方,只有謝必安和范無咎兩人,隔著幾步路的距離范無咎朝謝必安伸出手。
毫不掩飾的邀請姿勢。
謝必安微微點頭,嘴角因為范無咎的這句話微微翹起,他抬起腳將這幾步路的距離拉近。
他的手指在范無咎伸出的手掌上輕輕一點,像匆忙調皮停留的輕盈蝴蝶,一觸即離飛快逃開,快的讓范無咎來不及抓到。
謝必安與范無咎並肩,沒有成功摸上謝必安手的范無咎笑著輕輕用肩碰向謝必安的肩。
兩人就像是六七歲的稚童,幼稚無比,但是舉動卻透著難以言說的親昵。
在無人的地方,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意。
就這樣,再長的路也變的短暫起來,范縣令和謝護衛很快走到了刑堂。
老馬和其他護衛已經押著犯人等候在這。
秦老爺和秦夫人早就沒有當初的光鮮亮麗,僅僅才在獄中呆了幾天,秦老爺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看起來委頓不已。而秦夫人滿頭的珠翠在入獄的時候被搜刮乾淨,身上的華服也惹上了灰塵和牢中的潮濕。
謝必安和范無咎兩人一進來,秦老爺和秦夫人憤恨的眼光就落在他們兩人身上。
毫不掩飾,若不是手上還戴著鎖鏈,就要撲過來不管不顧的打向謝必安和范無咎了。
他們對范無咎沒有很多的印象,但是卻對謝必安清楚得很,這個人將他們兒子迷的神魂顛倒,他們秦家到如此地步與謝必安與這位范無咎定然是脫不了干係。
當初就不該心軟,將這個謝必安先除之後快,以免像現在留在如此多的隱患。
秦老爺一雙眼死死盯著謝必安,眼神陰狠,明晃晃的將自己的意圖與遺憾擺出來。邊上的秦夫人適時哭喊道:「光天化日之下,這天都要成黑的了,老天不公啊!」
門外已經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聽聞今日是要審秦府的案子,便早早聚了過來。
秦府仗勢欺人多年,他們還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秦府倒下的日子,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麼快。
如今看到秦老爺和秦夫人的落魄樣,他們的眼中掩不住的都是快意。
邊上的護衛站立兩排,冷漠地看著秦老爺和秦夫人。
見自己的哭喊無用,秦夫人一口牙幾乎要咬碎,她猛的站起身伸手只想謝必安,手上的鎖鏈跟著她的動作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謝必安,都是你!」
憔悴的臉上眼球幾乎要瞪出來,秦夫人原本保養得體的臉現在狀若惡鬼。
「是不是你誘哄了我兒,我兒待你是真心,你就是如此回報我們的?」
此言一出,門外的百姓紛紛懷疑自己的耳朵。
謝護衛竟然還與秦府公子,秦瓊有著他們所不知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