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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秦瓊那嗎?」范無咎問他,桃花眼中暗含著一點期待,好像垂死掙扎。
他還沒有忘記謝必安前面說的,謝必安說自己並不會去找秦瓊。
范無咎相信謝必安不會失言,但是此時看到謝必安準備出門,還是忍不住慌了。
「范無咎。」聽到范無咎的話,謝必安似乎愣了一下,但隨即浮上來的是更多的嘲諷。
「你以為我與你一樣嗎?」一樣的滿口謊言,毫無真話。
他伸手將范無咎抓著他的手給甩開,范無咎握的並不緊,謝必安的手輕輕一動,那手便從他的手腕上滑開了。
謝必安的話就像一記重錘,無形卻沉重地落在范無咎的頭上。
他的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像是站立不穩。
但謝必安沒有再看他,而是直接走出了屋門。
范無咎知道,謝必安大概是不想再見他了。
他又是成為了沒有家的人。
謝必安一個人走到了當初約見那個車夫的地方。
那車夫也算是與謝必安熟識的長輩,是謝必安父親曾經的好友,因此聽到謝必安的要求,便二話不說的帶著謝必安往宅子那去了。
從上京到謝必安郊外的宅子還是需要不小的一段路程。
從中午出發,一直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他才到達。
這處住宅熟悉又陌生,謝必安已經十多年沒有住在這了,前幾天為了讓鄭娘入住這裡他特地找人來將這間老宅子重新打掃了一遍,此時看上去十分齊整。
車夫靠在馬車旁問他:「謝郎君,怎麼突然想來這邊了?是不放心鄭娘他們嗎?」
謝必安的臉上提不起笑,他努力讓自己冷靜,嘴中應付著車夫:「確實如此,還是有些不放心,故今日來這看看。」
和車夫寒暄完後他便揣著一顆蹦跳不停的心前去院中。
住宅的門是半掩著的,似乎有人剛出去過,然而一看到半掩的門,謝必安的心就墜了下去。
這四處沒有人煙,在宅中謝必安也為鄭娘他們儲備了足夠的東西,鄭娘清楚自己處境,不可能輕易踏出院門。
因此最大的可能只是……
謝必安沉著臉,推開門走進去。
謝必安多年未曾住過這間住宅,但是對住宅內的裝設依舊大致熟悉。
住宅不大,謝必安找起來也方便,他很快便走遍了間間房門。
但是越是尋找,他的臉色就越難看。
鄭娘確實在這住宅住過,房內還留有生活的痕跡,可是鄭娘與小可卻不見蹤影。
甚至在地上還隨意散落著小可玩耍用的一些小玩意兒,若是鄭娘在那,定然是不會就讓那些東西隨便灑落在地上不收起來的。
看來真的可能是秦瓊說的那樣,鄭娘碰到事情了。
而謝必安居然就這樣被蒙在鼓裡,大概鄭娘是被帶走,所以秦瓊才會那樣說。
只是現在不清楚的是,這件事究竟是秦府做的,還是范無咎做的。
如果是秦府,那范無咎為何不坦白說出,反而要瞞著他呢?明明當初是范無咎和謝必安一同將鄭娘救出來的。
但若是真的是范無咎所做,那秦瓊又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
想到這,謝必安的眉已經皺了起來,他回想起秦瓊告訴他的話語。
他在百寶樓的三層等待謝必安。
可是秦瓊這人陰晴不定,是否會知道或者告訴謝必安想知道的事情又未知,謝必安一人前往,更無疑於隻身冒險。
謝必安帶著重重疑慮走出住宅,外頭的車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謝必安出來還和他寒暄道:「那對母女住在這可還安好?我當日送他們前來時,那鄭娘與我說了好些感謝謝郎君的話,說若不是謝郎君她此生大抵分明。」
車夫也是看著謝必安長大的一員,此時看著謝必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說我們謝郎君向來就是如此。」
謝必安知道車夫的意思,但是他此時完全沒有心情,也不能告訴車夫這件事,他不想牽扯更多人進來,於是謝必安僵硬地扯了兩句,便讓車夫載著他回去了。
靠在車廂中,跟著馬車一起搖晃,窗口的帘子不時跟著晃動被吹起,露出外頭的景色。
謝必安試圖思考鄭娘的去處,試圖思考秦瓊話中的含義,試圖思考……
與范無咎之間他自以為的情誼,是否是真的。
時間過得很快,還沒等謝必安思考出個所以然,他就被車夫帶到了上京。
支付給車夫銀錢後,謝必安獨自往家中走,長街照舊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玩意都有。
只是現在都無法入謝必安的眼中。
他走到了自己的住處,明明是自己的屋子,在推開門時謝必安的動作還遲疑了一瞬。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當真正看到空寂的屋門後,謝必安的心中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沉,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讓他的腳步像灌鉛了一般的沉重。
屋中空蕩蕩的,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另外一個人在這生活過的痕跡。
范無咎離開了。
謝必安站在自己臥房的門口,從窗外透進來的光將他的背影拉的很長。
他的目光落到窗前的瓶中,木槿與紅花依舊相交依順,但是估計是時間久了,木槿花和紅花都蔫搭搭的往下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