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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騙了你。」
輕的像是一聲嘆惋。
但也就此下了結論。
那人騙了老太太。
親人的血肉並不能淨化惡鬼。
反而會抹去鬼的最後一道底線,讓其真正轉化為惡鬼。
甚至對至親之人也會發動攻擊。
聽到謝必安的話,老太太愣了愣。
眼中透著無措。
「可是……」
她囁嚅道。
可是如那人所說,她的血肉確實沒有讓惡鬼再在日落大廈害人了。
只不過惡鬼對血肉的需求越來越頻繁,間隔時間越來越短暫。
從最初的一月,再到一周,再到每日。
老太太也肉眼可見地衰老下去。
她看著自己的愛人正常的形態時刻越來越少,而變成烏黑色怪物的時間越來越長。
「春秀。」
「把我殺了吧。」
偶爾老爺子會清醒過來,他苦苦哀求老太太將他除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漸漸不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而他僅剩的清醒沉睡的時間卻越來越走。
仿佛有什麼寄生在他的魂魄中。
逐漸強大,逐漸取代他。
「我不能害人。」
「春秀啊。」
老太太看著老爺子說完這句話後掙扎痛苦著又變成只會啖飲血肉的惡鬼。
她衰老的唇顫抖。
怎麼殺呢。
她應該如何告訴已經異化的愛人。
他早已死亡。
還害了很多人。
「能把那人給你的玉給我看一下嗎?」
謝必安看著老太太,微微垂眸詢問。
老太太碰到的那人不知是何處人士,竟告訴老太太如此多的荒謬信息。
推動著本可挽回的一切朝悲劇的方向發展。
被鬼意折磨日漸痛苦異化的老爺子,在日落大廈死亡的無辜住戶。
一切最後變成高樓傾塌,分崩離析。
在謝必安的注視下,老太太緩緩恢復冷靜。
這一雙冷靜的眸面前,一切的迷茫,懊悔,或者是再波折翻滾的浪濤,似乎也能平靜歸於一面平靜潭水。
她放下袖子遮掩住手臂的傷痕,擦拭完眼角的淚,緩緩邁著步子去裡屋拿了一塊玉石出來。
謝必安伸手接過這塊玉石。
不同於平時看到的玉石那般瑩潤有著透亮的光澤,這塊玉石已然失去了光澤,看起來就像磨了砂的玻璃塊。
只不過奇特的是,這塊玉石不知為何下端破裂出一個口子。
可以看到空洞的玉石內部。
「這裡面本來是黃色的,像塞一塊木頭包在裡面。」
老太太去拿的時候看到這玉石的現狀也不禁震驚了一瞬。
明明今天早上看,玉石還是好端端的。
怎麼才過了這麼一下,這玉石就破開了一個口子,裡面的東西也不翼而飛。
范無咎伸手,指尖碰了碰玉石空洞的內部。
裡面十分光滑,瞧著也乾淨。
可是指尖抽出,上面卻帶出微不可見的細木屑。
謝必安只看了一眼,便道出這木屑的玄機來。
「槐木。」
那魘中格外而生的鬼魂,就是由槐木產生。
而木偶又向來是由人支配。
看到謝必安與范無咎嚴肅的神色。
老太太察覺到了這玉的不對勁。
她趕緊說道:「那個人給我這玉,說能滋養魂魄,不至於魂飛魄散。」
「玉石屬陰,槐木在中,玉石確實滋養了鬼。」
「只不過滋養的是木中之鬼。」
而且是損老爺子的魂魄而利木中鬼。
「你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嗎?或者長什麼樣子?」
儘管知道老太太看不到自己,但蕭毅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樣誤導人的「專業人士」,蕭毅覺得有必要將他抓來玄學局好好重新學習改造一番。
自己水平次還那樣瞎指導,這不是害人嗎?!
蕭毅憤憤不平。
范無咎將蕭毅的問題對著老太太重複了一遍。
「他長得……」
老太太努力回憶,卻發現自己完全記不清了。
那人的長相就像記憶中的一個缺口,黑洞洞的蒙著一層霧。
哪怕她再怎麼努力去想,也無法回憶起。
「我只記得他……對了!他的手上有一個鐲子。」
老太太猛的想起這一點特徵。
「是銀鐲子。」
謝必安點了點頭。
那人實在古怪異常。
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本就想將矛頭指向入魘的黑白無常。
只是是誰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知道黑白無常來到人間,且會前往日落大廈捉拿這隻惡鬼?
除非未卜先知,不然也太過神機妙算。
「……他會在地府受苦嗎?」
在范無咎持著鎖鏈轉身時,老太太似乎是躊躇許久。
又下定決心又問了一句。
「他生前從來沒有做過壞事。」
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只是為何突然而死,死後魂魄為何轉變為惡鬼。
一切疑惑,皆無從得知。
老太太看著不似人形的惡鬼好像又要落下淚來。
聽說地府為了懲罰生前作惡的人和死後作惡的鬼,有刀山火海,有銅柱油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