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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隨我,一同前往。」
這話,卻是對著江寧說的。
而後,就在江寧尚不及反應之時,長袖微展,竟然是將人捲入了雲天之上。
刺骨的罡風吹拂,衣衫獵獵,周遭的景色走馬換燈似的變動。腳下山河瞬息而過,明明是應該害怕的,卻莫名的有一種火熱在心頭。
乘風御劍,笑傲於青冥之間,本當如是!
但是很快,江寧便發覺,腳下並沒有如前世電視裡所看到的那樣,一把寬寬闊闊的劍。踩於腳底,而是絲絲縷縷的銀光中,有什麼如同流星軌跡般玄妙莫測的東西在圍繞著周身旋轉。
默默瞅了眼容楚扣於腰間的長劍,總覺著這其間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卻又不知該如何去描述。大抵,古往今來的文人志士,每每一怒之下怒髮衝冠仗劍而起,皆是有原因的吧。
劍乃百兵之祖。縱使是江寧兩世為人,此前的一世,除了家中那用來切菜的菜刀和削水果的水果刀,便不曾對這冷兵器有絲毫的研究與接觸。可終究是嚮往的。
尤其是在來到了這個世界,接觸到了傳說中的那些可以飛檐走壁踏雪無痕的輕功,以及這乘風御劍的劍仙手段。
種種念頭閃現間,時間並不會因此停滯。
流光閃爍,尚在江寧收回思緒間,腳下已踏上了實地。
這是一處明顯破敗了的廟宇,從那泥塑木雕的神像中,實在是看不清所供奉的究竟是何人,只依稀可見是一個頭生雙角的女子輪廓。
龍女。
在觸及那雕像的第一時間,腦海里瞬間閃現出那女郎青離口中給朱提女王梁利留下了可供人離開此方末法世界寶物的龍女。江寧已是明白:
想來,這就是那位龍女離開此方世界之前所經歷的的最後一站。
也因此,此處方才有了這麼一方廟宇。
只是隨著世易時移,此方世界步入末法,諸天神佛絕跡,信仰斷絕。廟宇,自然破敗了。而再過得個百千年,即便是有了無盡的信仰,也無法使這地方再恢復昔時的盛況,接引龍女神力庇佑。
而那時,也便是真正的末法之世了。
神佛斷絕,信仰遺棄,物慾橫流,在冷漠與疏離中走向終結。
而後,便又是新一輪的初始。
腦海里的想法瞬息萬變,負手而立的白衣劍修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幾乎分不出形貌了的破敗了的神像,而後,便在江寧不解與疑惑的目光中,自指尖凝出一道劍氣,指向了那木雕的神像。
☆、第12章 龍女
銀白色的劍光自指尖透出,向著供桌上的神像席捲而去。
薄弱的神光亮起,代表著對這龍女的信仰尚還留存,未完全散去。但也不過強弩之末,只是抵擋了一瞬,便在那劍光的侵襲下層層的破碎開來,化作煙粉。
泥塑木雕的神像層層剝落,有金燦燦的光芒自那內中露出。卻又很好的被斂盡在這方寸天地內,不曾透出這破爛的廟宇分毫。
心思轉動之下,江寧對此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一則,此間之事,並非他的力量可以阻擋,便是他想要做出些什麼也得先行問過這叫容楚的男子,看他手中之劍、究竟是應還是不應;二則,他倒也想看看,那女郎青離口中所說的、可以讓他們離開這末法之世的,又究竟是什麼。
這金燦燦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很久,也許是因著那主人已經離開得太久;也許是這劍修男子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指的威力太過強大;又也許,是這末法之世的緣故。
看不清面目的龍女雕像漸漸褪去了那泥塑木雕的皮相。瑩瑩的寶光流轉間,有一著了宮裝,長發高挽的玉雕龍女相自內中展現開來。
並不見多少的神聖華美,反而周身,為那輕愁哀怨所籠罩。黑曜石做的瞳孔中的情感,分外難明。
栩栩如生幾類生人,仿佛不經意間,便會活過來一般。
雙手持著一玉案,而在那玉案上,有似絹非絹、似帛非帛的明黃色捲軸。寶光隱隱,散發著某種玄奧的氣息。
修長如玉的指尖探出,好似混不阻礙般自那流轉的光暈間穿過,觸摸到那捲軸。
可江寧分明是看到,有什麼極細小的利芒在那指尖接觸到的捲軸時,刺入那人的手掌。
「此物乃是一卷道書,也是在此方世界、這末法之世,你唯一所能修習而不會為這末法所影響的東西。」
神色不變,面無表情的將那捲軸取出,隨手拋擲於江寧胸前。眼見著白玉龍女像化作煙粉,隨風逝去,容楚方才繼續道:
「學還是不學,全憑你個人意見。只不過這位龍女身份非凡,身上有大因果,你若是學了,日後便需得承擔這因果。若不然,終生難有寸進!」
繾綣的眉目間,呈現出絲絲縷縷譏嘲的神色,頓了頓,容楚方才以一種極為諷刺的語氣繼續道:
「你也莫要存什麼僥倖,若沒了天機遮掩,只怕你一出此方世界便會為人擒住,抽魂奪魄,自然,也就無需了了這因果。」
因不生,果不起。
世間之事,有因有果本就是尋常。便是那昔日封神榜上,又有幾人,是真心樂意上去的,不過,是一段段因果算計罷了。這劍修容楚說得倒也是不曾有半句虛言。
只江寧這人,輕易不應承別人什麼,更多的時候,都是沉默著或者將話題扯了過去。可一旦從本心裡應承了,卻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要繼續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