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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眾多說來,雖不曾授予什麼功法口訣,甚至不少地方多有枯燥不明之處,江寧卻也知曉若想不至於入了歧途,便需得好好知曉,因而自是聽得分外的認真。
也不知自何時始,那女郎青離結束了講述,竟然是不知不覺間退出了此方幻境。徒留江寧一人在那裡,苦苦思索,卻又好似多有所悟。
☆、第25章 恩怨背後
青色的衣角自空中划過不知名的弧度,美麗而哀怨的眼正對上那趴睡在桌案上的唐葉落唐小爺,面上湧起不只是哀是嘆的神色。這女郎幽幽道:
「奴奴非是那等無心人,這情絲錯付,卻也是如之奈何?更何況、」
語音微頓,幽幽嘆息一聲,這女郎方才繼續道:
「我青丘一族,向來以情入道、以情出道,走的,便是這以情證道的極情路子。縱不是被人負了,也當負了別人,終歸是難得長久的。倒不若讓公子忘了這一段經歷,也好過憑空生出那許多的煩惱。」
指尖於那唐葉落的額上點過,淡淡的銀光流淌。那青色衣袖下的手,是欺霜賽雪的白。皓腕凝霜雪,卻是比卓文君當爐煮酒更為旖旎的風景。只不過,這享受著這一切的唐葉落唐小爺,卻是毫無知覺的沉睡著。
嘴角發出急切的呢喃,開闔的唇角間,依稀可以聽聞是青離二字。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勝過一聲茫然,卻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那記憶的流逝。
狐妖青離,血脈尊貴的九尾天狐,本不該出現於這世界、這末法之世。而那一縷情絲錯系,更是大大的不智。只不過事情皆已過去,便是再怎麼樣的後悔也不過無濟於事。青離所需要做的唯有和那程夫人孟氏將因果了了,方可以再進一步。而這所謂的末法之世的諸多種種,卻只不過是她長生路上的些許點綴。至於這未一腔痴心的唐小爺,卻並不在她考慮之內的。
甚至於若非是那程淮安程大少被程夫人孟氏所殺,青離一縷情絲遺落,心下苦悶苦酒自釀之餘對這性情中人的唐小爺產生了些許的憐憫。這遊戲人間的狐女又怎會費這無用的力氣,抹平一不相關人的記憶。
是的,不相關。
在多情而又無情的狐女眼中,除了那心心戀戀的人。其他的,都只不過是一群不相關的事物。何其可悲,卻又何其可嘆。
帶著涼意的指尖收回,嫵媚而又動人的臉上,閃現過幾縷疲憊。長袖微掃,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伴隨著一閃即逝的銀光,那唐小爺便消失在了這房間之內。
白皙的面容上微微泛起幾絲異樣的潮紅,恰似喝醉了酒般。又喚來飄飄渺渺二姐妹將一切收拾乾淨了,燃上薰香,方才提了酒盞,斜靠著窗欞。就著院中的梅花飄落之景自斟自飲。
恍恍惚惚之間,好似腦海中閃現過什麼不知名的文字,又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江寧不自覺的沉迷著,妄想找出那困擾於他的東西。
雲霧聚散,漸漸於不知不覺間流竄至江寧身周。周身的氣機不住的變換著,血脈精氣之間,有並不強勁的氣流,姑且稱之為氣流吧,自自主的運行著。
那一張俊俏而倍顯溫潤的面龐上淡淡的銀光流淌,一時之間,竟然是為這本就樣貌十分出色的少年郎平添了幾分如玉的光輝。好似整個人都是由冰雕玉砌出來的,分外的好看。
思維意識於混混沌沌間沉沉浮浮,好在江寧對這一切似乎已經是習以為常。也不去抵擋,只是將心神沉浸在其中,細心體會這一沉一浮間所帶來的不同奧秘。
一呼一吸間,漸漸有不同以往的規律呈現,一圈圈無形而奇特的紋路以江寧周身為中心擴散開去。而那空曠的玉台,也好似被消減了般,一點一點的、縮短著大小。
而這一切,江寧是無有感應的。
至於那自斟自飲的狐妖青離,或許感應到了。但也只是略一皺眉,便換做了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一口飲盡杯中之物。方才似真似假的道:
「無論如何,小妖可也是要討個說法。若不然都以為我青丘狐族便是那麼好欺負的不成!」
掌中杯盞墜落於地,陷入窗欞外的泥土之中。眉眼間絲絲的嫵媚與誘惑化作了淡淡的譏嘲,口中的話語卻是一派近乎玩笑的慵懶:
「要不然,你替小妖我將那討厭的女人宰了,我便跟了你如何?」
說的人不上心,聽的人,也沒有絲毫多餘的反應。繾綣的眉目間甚至連一絲一毫多餘的神色也欠奉。白衣黑髮的劍修男子自虛空中現出身形來,長身立於一樹寒梅之下,一片美好。
劍修,容楚。
修長而完美的指尖自那白底繡銀紋的長袖中探出,按上腰間劍柄,有一下沒一下的磨動著。仿佛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邊成了這人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但至今以來,至少在這狐妖青離與這男子相識的並不簡短的歲月里,她卻是從未,將這腰中的長劍拔出過。
也許是強烈的自信;也許是沒有遇到過那個值得他拔劍的人;又也許,便如那流傳久遠的故事裡某個驚鴻一瞥間所看到的,這一切終究只不過是一個謊言,一個欺騙了所有的人謊言。
也許,根本就沒有劍。而那劍修容楚所掛於腰間的亦只不過是一截無用的劍柄,和一個空蕩蕩的劍鞘。
只不過,即便是這樣,那又如何呢?卻是與青離毫無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