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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成想,就在兩家歡歡喜喜準備結為秦晉之好的時候,那王七卻是不聲不響的卷了財物,一路逃到這嶗山上來。
海外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這嶗山又有海上第一仙山之稱,自然是那世外高人、神仙之流的聚集之處。
只不過仙蹤飄渺,若真是那麼容易便叫凡人得到了,又何以衍生出這麼多求仙問道的故事來。
也是那王七緣法,進入嶗山,在山中流連了不過幾日。就在那乾糧堪堪用盡準備回返之時,遇到了被無水月送到此處的江寧。而後二人結伴,又在山中逗留了幾日,卻是拜在了這青鰲觀中。
青鰲觀祖師乃是這海上一隻青鰲,茫茫然沉睡數萬載,一朝頓悟,又經了過往的一位大能點撥,得以化生人形建下這青鰲觀。傳至此任觀主,已是第七代。雖沒有廣收門徒用心經營,在這嶗山大大小小的仙家門派中也有那麼幾分威名。
王七與江寧二人拜入此門派,卻是過了其招收弟子的期限。就在王七心灰意冷想要離開之際,那觀主卻是見兩人樣貌清奇身上似有大緣法大因果。也不提收這兩人為弟子之事,只是將這兩人留在觀中,令其日日挑水砍柴。
仙緣難尋,王七平日裡讀了不少的奇人誌異,自然是知曉這一點。又見那觀主和藹可親,生就了一副仙風道骨氣度非常的神仙中人模樣,當是有大本事的。卻是耐著性子在這青鰲觀中呆了一年又一年。
至於江寧雖然擔心容楚,卻也經受了無水月點撥,知道某些事急之無益。也就安下心來老老實實的在這觀中挑水砍柴,雖然沒有什麼修為上的進步,可那心境卻是飛速上升著。
「仙道崎嶇,又豈是那麼容易求得的?」
露出了一個極為溫和的笑意,那落後了半個身位的青年頓了頓,溫潤的眉目間露出幾許笑意,方才繼續道:
「這可不是王兄昔時的言語?」
「再者,觀主乃是神仙人物。將你我冷落一旁,只令做些挑水砍柴的活計,指不定便是為了考驗你我之心性定力,好傳之以高深法門。」
王七語塞,一張俊臉憋得通紅,半晌方才磕磕絆絆的辯解道:
「這不是你我都在這觀中幹了整整四年了嗎!觀主再大的考驗,也當結束了不是?不說別的,就算是他讓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比這整日挑水砍柴來的強不是?」
狠狠地將肩上擔子卸下,粗大的木桶在崎嶇的山石間發出鈍響,急急忙忙的將木桶穩住了不使其滾動。王七方才繼續道:
「你也不要拿我的話來堵我,在這觀中砍柴挑水幹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其他的想法嗎?
江寧洒然一笑,正待言語。卻見那王七飛快的換了一副端莊嚴謹的神色,掌下抓著那擔子,雙眼抽風般向著一旁轉動著。
心念急轉,江寧亦是做了一副正經的神色,卻是催促著王七道:
「王兄,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下山挑水吧!」
「是極是極。」
王七打了個哈哈,急急忙忙的將扁擔重現放置在肩上,便欲開動步子向著那山下的河流處去。不想甫一動作,便有一清正醇厚的聲音自上方遠遠傳來,卻是對著二人道:
「你二人今日便不用砍材挑水了吧。」
又有一身形肥胖之道人自那未曾扣著的門扉中探出大半個身子,圓滾滾的一張面上分外討喜。卻極力做了一副嚴肅的神色,對著空中遙遙打一稽首道:
「見過觀主。」
而那廂,江寧與王七皆是正了神色,亦是遙遙對著那半空中打了一稽首,如那胖道士般見過。
卻見,那半空中不知何時非來一通體雪白的白鶴,姿態秀挺,望之便不似凡物。而在那白鶴的背上,則站著一頭戴玉清冠、著七星法寶的中年人。頷下三尺美髯,持拂塵,腰中懸著三尺龍泉劍,倒是好一個仙風道骨風姿齊聚的神仙中人。正是這青鰲觀中的觀主。
起袖一拂,便有清風平地升起,吹落面上,只讓人覺著神清氣爽心神寧靜。
口宣了一聲道號,那觀主方才自那白鶴背上落下,正落於江寧與王七二人身前。又將白鶴放飛了,掌中拂塵輕掃,卻是言道:
「今日日暮時分,貧道將在偏殿中宴請賓客。你二人且去打理一般,屆時便端茶遞水隨貧道見識一番吧。」
言畢,又好似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卻是半調笑道:
「也莫說貧道我是什麼欺世盜名之輩,只那修行一道,最重機緣。」
江寧與王七二人面上皆是帶了幾分尷尬神色,卻是打疊起精神來連連稱是。不過片刻,便感覺身周似有清風拂過,卻是再不見那觀主身影。
半晌,兩人抬起頭來,對視一眼,皆是驚駭羨慕。不想這觀主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手段卻是非常。
當然,江寧好歹也算見識了大場面的,臉上那驚駭與羨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便只有問他自己知道了。
搓了搓手,王七目光閃動,便欲再言。便見那胖道士不知何時已經是到了兩人身前,手中拿著細長的荊條,卻是惡狠狠地對著兩人道:
「觀主吩咐,你二人今日可不必挑水砍柴,還不快快清理乾淨了,準備日暮時分的宴會!」
這胖道士名星河,從下便長在觀中。雖是生就了一副討喜滑稽的模樣,為人卻最是謹慎古板,不容許絲毫的偷奸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