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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而普通的女子,就像生長在田野里的野菊花,只要丁點的水分與愛護,便會茁壯的成長。也因此,她的想法與意見便變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以至於青離和那程大少會面的時候,竟然是半點也不曾發現那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裡的程夫人,孟氏。
並沒有過多的言語與交流,甚至很多的話語尚來不及出口,細緻而小巧的剪子便狠狠的刺入了那程大少的背後。
殷紅的血液流淌,刻骨鑽心的疼痛侵入骨髓。艱難的抬眼,美麗情人嫵媚的狐狸眼中倒映的是一女子蒼白而詭異的笑。
也方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那程大少方才想起那日求婚之際,他遠遠聽見幾個下人的言語:
這位高門大戶的孟小姐,從小,便是個詭異的性子。神神叨叨的,卻不知弄的是什麼名堂。
世家大院裡的勾當,並不比戰場的刀光劍影來得輕鬆。當時只以為是什麼暗地裡的鬼祟作亂,不過付之一笑便過去了,現在看來.....
不過程大少終究無法再繼續思考下去了,最後的思緒里,莫名的出現大片大片火紅的花朵。像澆了血般,殷紅而詭異。
心弦在那細緻小巧的剪刀刺入程大少背後時崩斷,青離甚至來不及做出絲毫的反應。素未謀面的程夫人,她的情敵、這程家的當家大婦,便從敞開的窗戶一躍而下。
世界觀被狠狠的刷新著,也是第一次,青離知道原來在這人世之間還有這樣剛烈決絕的女子。用這樣殘酷而狠戾的方式,守護著自己的一切。
甚至於那一瞬間,這女子所帶給她的震撼更甚於程大少的死亡。
這諸天萬界之中,奇人異事不可勝數。不是沒有見識或者聽到過那些為愛瘋狂剛烈決絕的女子,可青丘狐族所交往的圈子,屬於九尾天狐的純種血脈,註定是那些站在頂端的存在。反倒是缺少了這世俗紅塵親眼裡所見的那份真實。
以至於她都不能及時的做出任何的動作與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狐女多情,她們喜歡用自己無盡的時光去追求想念著一個男人,即使是被辜負了,也一絲一毫的不願去傷害那放在心尖尖里的人選。甚至甘願鎖住了一切,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拙劣的謊言所欺騙,以致,萬劫不復。
而那程夫人孟氏所遵循的,卻是與此完全相左的另一種世界觀。
君既無意,我便休!
只那行為,於多情的狐女看來,卻也太過狠戾。
這是價值觀的不同,也構成了青離與這程夫人孟氏矛盾不可調和的所在。並不僅僅因為那男人,那位死去了的程大少。
這其中的道理,只是略加思索便不言自明。
青離以情入道,那縷情絲所系,自然是那死去了的程大少。
便如當初的女嬌娘娘,一縷情絲繫於大禹王身上,為那人孕育孩童,洗手調羹操持家務。苦守十八載,而後一朝通透頓悟,僅留下一具化身化作頑石了斷塵緣,真身則功成而去。
又如那禍亂了成湯江山的妖狐妲己,奉女媧娘娘令諭擾亂俗世種種,卻不慎將一縷情絲失落在了那商紂帝辛身上。武王伐紂攻入朝歌之後,自願以一條狐尾為代價免去了商紂王輪迴之苦,自此歸隱於青丘境中,再不復出。
青丘狐族仿若詛咒般的情路。對此,歷來的狐族們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應對的。
青離落入此方世界末法之世,固然是有著意外的。可又何嘗不是另一場機緣?那短暫的生命與算不得高明的計策與行為,使得青離可以放心大膽的在離開此方世界時對這縷情絲做個了斷。卻不必擔心有甚煩惱牽扯。
只要那在最後的時間裡,那程大少給她一個答覆:
愛,或者不愛。
一切,便可以就此放下。
若愛,那便證明,這縷情絲、這場修行、這自釀的苦酒,並不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若不愛,也只不過是她選上了一個錯誤的人,她也不至於為那錯系的情絲有所愧疚。
☆、第20章 隨之而來的彼岸女童
但,這一切都被破壞了!
被眼前這拎著高及腰際的木桶,端著破碗的詭異女子,被這程夫人孟氏,給破壞了!
阻人成道,不死不休!
這樣的仇恨,於修道者而言,自然是極大的。
更何況便是沒有這樣的仇恨,這兩人也不是同一條道上的。
也因此,即使是不打了,口頭上的嘴癮也要過足。
女人之間的戰鬥總是麻煩而無所不用其極的。其慘烈程度,於任何一個上過了戰場的人來說,絲毫不弱於戰場上的腥風血雨。
雖然這兩位,身份都是非比尋常。所接觸到的,嗯,自然也不會是什麼潑婦之輩,或者如唐門大小姐唐元沫那般剽悍的。
可有些技能,便仿佛天生鐫刻在了骨子裡般,卻是無師自通的。
容楚並不是什麼上過了戰場的,雖然他所經歷的戰鬥,遠遠比所謂的戰場更加慘烈。可認認真真說起來,他所習慣所經歷所做的永遠只有單人獨劍的拼殺。
但同樣的對這女人所特有的技能,這白衣黑髮的劍修男子卻是避之不及的。
也就在這兩個女人的唇槍舌戰中,多日未及露臉的陽光終於灑照這冬日的大地上。帶著淡淡的溫度,暖走一片片晨霧。靜寂了的街面上,也終於有了絲絲的人氣與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