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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天地靈氣,便相當於普通人一呼一吸間所需要的氧氣,如果有這東西,只要功行到了,莫說是排空馭氣萬里之外取人首級之內的事,便是摘星挪月移山填海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沒有了這東西,那麼和普通人也就沒什麼兩樣,頂多就是身體強健一點武藝高強一點。
某二次元生物感受到了深深的憂傷。
所以說,他想要學習神仙之術的願望,是落空了?
可以申請有選擇性的重新穿越一遍嗎?
老道士陳摶似無意在此話題上多做逗留,因而也只是提了這麼一句,便索性闔上了眼,靜等著張詠的回覆。
而站在一邊的江寧,仍然安安靜靜的站著,繃著一張包子臉,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仿佛事件之一的另一個主角,並不是他。
雖然,偌大的華山除了他江寧以外,並沒有第二個道童。
這樣真的好嗎?
張詠不是一個莽撞的人,雖然有時性子可能急躁了點,但是年青人嘛,很正常可以理解。相反,對某些事拖得越久,就代表他對這件事越是重視。陳摶老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這個世界是一個末法世界,雖然並不清楚,何為末法,但想來也不是一個好的詞語。所以很多事,並不是他不教,而是教不了也無法教。只不過這天地運行自有其規則定律,普通人呢,最好還是遵守規律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而這個板著一張包子臉怎麼看怎麼可愛的的小道童江寧,嗯,用某位佛門人物的話來說,就是和他張詠有緣,如果不嫌棄熊孩子麻煩什麼的話就把他帶在身邊,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這位陳摶老祖話中的意思很是明顯,託孤之意,亦是表露無遺。儘管不願去相信,張詠還是從中聽出了很是不詳的意味。
海外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那麼此世,又有仙否?
張詠不知道。
但如果一定要在這大宋朝的國土上,找出一位真正的仙人的話,那麼一定非面前這位陳摶老祖莫屬。
這位生於唐長興年間的長者,先後經歷了唐、混亂的五代十國、以及本朝兩任的皇帝,聲名遠揚,品行高尚,自我放逐於山林之間,為多少渴慕山水田園之樂而又戀棧紅塵的文人才子、世俗將相所敬仰。其遺聞軼事,於市井塵俗之間,又不知流傳多廣。這,是一位在大宋朝家喻戶曉的活神仙。
而現在,就是這樣一位傳說中的人物,竟然在他的身前面露蕭索的對他說,他的天命將要走到盡頭了,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並在這之前,刻意提及江寧,其言下之意,以張詠之機敏,又怎會不明白?
這,是在交託後事啊。
張詠能想明白的東西,江寧自然,也能想到一二。
畢竟不是真正的孩童,那屬於成人的心志里,對某些東西分外的敏感。唇角抿緊,平日裡向來繃得緊緊的包子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這邋裡邋遢的老道士,就要,不久於人世了嗎?
☆、第4章 拜別,下山
對老道士陳摶,江寧無疑是感激的。
一朝夢醒,睜開眼時,面對著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二次元生物江寧所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
更何況,非常倒霉的,他穿越而來睜開眼時並沒有遇到什麼忠心耿耿的丫鬟小廝哭著嚷著為他講述「失憶」之前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摸索。
露宿荒野、乞食、為了一塊小小的食物而低聲下氣......這樣的日子,是一度生活在社會主義紅旗下的江寧所無法想像的。
江寧穿越以前的家庭,算不得富裕。在那個人口龐大的國度里,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中等水平。但即使是在前世最為艱難的時刻,江寧也不曾感受過這些。
他以為他會餓死,連一點點的口角也會心塞好久將那所謂的自尊看得無比重要的青年,又怎麼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施捨?甚至是,求著那可憐的施捨。
但他確實活下來了,這樣的日子,江寧已不願去追究究竟持續了多久。只對於那將他帶出了泥潭的老道士,禮數周到,疏離而恭敬。縱然不只一次的滿懷著惡意的猜想,卻從來都不曾想過那身體極好的老道士,竟然也會有離開的那一天。
生活在二次元里的生物,對周遭的世界,總是遲鈍的。穿越前的江寧,並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雖然穿越後也並沒有改變多少,但他至少在試著去改變。
可那曾經宅在宿舍里一個人默默看著小說混跡於二次元的他,縱然,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所不能,可當真丟棄了那層偽裝那層殼子,他又還剩下什麼呢?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面對著陌生的事物,這曾經的二次元生物,在一次次的為生活所迫終歸,固然是學會了某些法則某些東西,可更多的,卻是對這個世界的不認同與懷疑:
也許,某一個早晨醒來,他便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世界。
這是不現實的。而在那一次次深深的迷茫與懷疑之中,老道士陳摶是第一個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給過他安全感與歸宿感的。
雖然,他也曾不無惡意的猜想與懷疑過這老道士的用意。
可這老道士對他真切的好與愛護,他又怎會不知?
而現在,這老道士說他要死了。在死之前,要將他託付給這面前的青年,有著名臣之姿的張詠張乖崖。也是,他的機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