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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青離的生死從來就不在那窩老狐狸的考慮範圍之內。
也因此當自家那便宜兄長一言不發的將掌中的玉符毀滅而後祭出雲夢扇的時候,青離並沒有多大的驚愕。
只是覺著莫名的諷刺。
原來這最後的最後,第一個對她出手的竟然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嗎?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孿生兄長啊。
諷刺之餘卻也不免有淡淡的解脫:青丘一族的以情證道卻也非是簡簡單單的惑人自惑的下等法門。人世種種,貪嗔痴恨怨喜怒哀樂懼,於青離而言皆可化為入道之臂助。雖然那些微末情感所帶來的助力並不如男女之情那般巨大,可也好過無有。
狐族總是狡詐而不羈的,也因此除了那情絲,世間少有能束縛住他們的東西。青離一縷情絲因為程夫人孟氏的無端介入而無法收回,當日逃至末法之世亦離不了其兄青湄妖君的手筆。
且不去說和那程夫人孟氏之間的那筆糊塗帳該怎麼了算,但對於這翻臉不認人無有半分親情的青湄妖君,青離自然是不會手軟。
只不過這差距非是一朝一夕的,也並非有了心思便可以成功的。妲己娘娘的關門弟子,即便沒有那絕倫的天資,也不是青離可以對付的。更何況這小狐妖經歷了末法之世的摧殘,雖在那山河社稷圖中多有修養,可終究尚未復原。
而青湄妖君的境界,早已超出了青離對江寧所講的層次。
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此之為青離與江寧所講的諸境界。而煉虛合道者亦可稱之為陸地神仙,於此之上更有新天地新境界。
青湄妖君所處,恰是那不可知境界中的某一層。
顯而易見的戰鬥並沒有激起多大的風浪,或者說從開始到結束只不過極短的時間。而江寧所想像的那些呼風喚雨舉手抬足間崩滅星辰的事情也並沒有發生。
只是極為簡單的以扇為筆,輕輕的勾勒了一個莫名的弧度,但見一巴掌大小的銅鏡突兀的自青離身上飛出,大放毫光將青離籠罩起來。卻正是末法之世益州城那小樓中青離所拿出的那面銅鏡,青丘一族至寶幻心鏡!跌跌撞撞身不由己的向著青湄妖君的方向飛去,青離那雙眸子裡是極為的不甘。
至於江寧和容楚,早在那倆兄妹忙著敘舊鬥嘴的時候變退至了一旁。
也許是境界過於低微的緣故,江寧並不知曉在這短短的一時之間這兩兄妹是否有過交手亦或是傳說中的高手過招,只是影影約約的好像明白了怎麼,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自然也便無從知曉在這極短的時間內這兩兄妹展開了怎樣的戰鬥,而身旁這叫容楚的劍修在看似不經意間又擋過了明里暗裡那青湄妖君多少次的失手。或者說,試探與偷襲暗算。
「本君愚蠢的妹子,你不會真的傻傻的以為本君便對你沒有絲毫的防備嗎?一旦出了那末法之世,本君倒想看看你還有何手段控制這幻心鏡!某些錯誤,一次就夠了。」
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嘲諷與惡意,一臉嫌惡的將幻心鏡收回,而後將被禁錮了法力的青離拍至一邊。轉而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青湄妖君對著那白衣黑髮的劍修男子問道:
「你是劍修?」
似乎並不在意這被問者的答案與否,只要是他青湄妖君認定了,那便是無可更改的事。
掌中的雲夢扇划過輕巧利落的弧度,青湄妖君朝著容楚逼近道:
「你跟著本君如何?吃香的喝辣的法寶靈石功法秘籍一應修行資源本君皆可為你提供!」
也不知自哪裡學得了這市井流氓的做派,由這青丘一族的青湄妖君做來倒也別有一番的滋味。
指尖習慣性的暗上腰間劍柄,一雙黑眸中無喜無悲,只是在看向江寧的時候不自覺的有了幾不可見的波瀾。卻很快消逝,讓人抓不清楚這其中的神色。
雪白銀亮的劍光自指尖透出,初始時只是極微弱細小的一點,卻很快的壯大起來向著青湄妖君的神魂紫府處掠去。
危險!
這是青湄妖君的第一直覺。
甚至在他尚來不及反應過來之時那掌中剛剛收回的幻心鏡便自發的飛出擋在了他的面前,結起薄弱的防護。
但很明顯的,不管是幻心鏡這自動護主的死物還是青湄妖君都誤解了那劍修的主意,亦或是忽視了容楚對江寧的重視。即便這其中或許有著什麼其他的原因。
這樣層次的交手與戰鬥並不是現階段的江寧可以觸及的,即便僅僅是旁觀。心下莫名的挫敗,有什麼在破殼而出,卻又抓不住一點的方向。最後的記憶里印出的容楚那雙熟悉而似曾相識的眸。
再之後便是這大唐國清河縣常衫村的事了。
江寧並不清楚在那期間發生了怎樣的大戰與變故,但他知曉這一切並沒有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一切不會輕易的結束,而常衫村三年裡劍修容楚的不時醒轉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只不過江寧不問,容楚不說;容楚不說,江寧不問。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不管那結果如何這兩人總是一直維持著這種詭異而協調的相處。
直到江寧和一起離開那常衫村。
容楚並沒有主動坦露過什麼,他只是極平靜的告訴江寧,他身上的傷已經快要痊癒。
也正是因為如此,江寧方才有了和寧采臣同行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