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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本是大家族的子弟,別的沒有,那大少爺的脾性多多少少也是沾染了些的。入山以來自然是在這星河道士手上吃了不少苦頭,也因此平日裡見了這胖道士便如老鼠見了貓般,最是規矩。
雖然是初次見到仙家手段心情激盪,可眼下當著胖道士星河的面,王七也只得收拾起臉色來。卻是做了一副端莊嚴肅的模樣,和江寧一起往道觀中回返。
嶗山道士,江寧前世里也是知曉的。只是經過了聶小倩寧采臣燕赤霞等諸事件,卻是萬不敢用老眼光來看待問題。雖然不知曉那無水月將自己送來此處目的何在,倒也能安安分分的在這青蟹觀中做著挑水砍柴的活計。
好不容易將身上收拾妥當了,又換上了觀主差人送來的道袍,用了些許膳食。等到了日暮時分,便有那小道童來請,領著江寧和王七二人向著偏殿而去。
王七自小便渴慕仙道,可也不是什麼蠢的傻的,要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到這嶗山之上。能老老實實的在這青鰲觀中呆上多年,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心中對那大本事的渴望,另一方面也確實是因為這青鰲觀有幾分神異、
不說別的,這青鰲觀滿打滿算加上江寧王七二人其實也不過四個活人。還有兩個分別是那觀主和胖道士星河。至於其他的,則都是一些......偶人。
周穆王西巡狩道,有獻工人名偃師。偃師所造倡者,趣步俯仰,頷其頤則歌合律,捧其手則舞應節,千變萬化,惟意所適。
江寧並不知道在這個時空里是否有過周穆王有過偃師的傳聞,但這些存在於青鰲觀中的、活靈活現的偶人,卻當真與傳說中偃師所獻與周穆王的偶人無異。
行走動作、外貌體態皆與常人無異,幾類生人。
據某次胖道士星河不小心喝醉了酒透露,這些青鰲觀中的偶人,都是來自於一位和觀主極為交好的墨家大能。
又是墨家。
而這領著江寧與王七二人去往偏殿的道童,自然也是偶人。
一路而來,穿過院落,那周遭的土地里種植了不少的樹木松竹,呼吸間皆是清淨無垢的空氣,便連思維也仿佛要落入那無念無想的境界。不遠處的偏殿內,已是有了歌舞的聲響。而江寧在經過那正殿前院時卻是注意到,不知何時那院子裡竟然是多了幾株開得正好的山茶。紅的火來白的雪,分外鮮明。而在那山茶不遠處,又有大紅的牡丹爭奇鬥豔。
☆、第60章 宴會,妖魔
日近黃昏,江寧與王七二人隨著那偶人轉入偏殿。宴會已然開始。
古樸清雅的樂曲不知自何處傳來,飄飄渺渺,幽幽迴蕩在這大殿之中。
仙風道骨的觀主高居主位,在他的兩邊列席分坐著兩樣貌奇異的道人。
鶴髮童顏,面目紅潤好似嬰兒,一呼一吸間似有雲霧隱隱,從兩人口鼻之間冒出,端是奇異。更為奇特的卻是那兩道人的肚子,腹大如鼓,好似懷胎十月的婦人,卻是比那胖道士星河更加臃腫。
兩人皆是一般無二模樣,望之好似孿生兄弟。跪坐在桌案之上,圓滾滾的肚腹挺起,看不見雙腿。
短小的手臂艱難的合攏著,粗大的手指緊緊捏著一通體圓潤的酒杯。分外詭異,卻也分外的滑稽可笑。
王七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兩道士雙目之中似有尺寸精光射出,便連漸趨昏暗的偏殿也是一亮。
心下一驚,復又平復下來。江寧不動聲色退後半步,卻是做好了稍有不對便逃之夭夭的準備。
指尖朝殿內角落處斜指,那觀主也沒說什麼責怪的話,卻是示意兩人在一旁候著。
而後,卻是有一蒼老嘶啞的聲線傳來,對著主位上的觀主道:
「有酒無肉,有歌無舞,可乎?」
正是那跪坐在左邊桌案的道士。
「道友之意,該當如何?」
頷下鬍鬚輕捋,不明意味的向江寧、王七二人投去一眼,觀主饒有興致的問道。
「這又有何難!且讓貧道做法,盡興一般,再來飽食如何?」
卻是右邊那道士拍了拍肚子,肥大短小的手臂輕輝,於半空中現出出現一金剪、一巴掌大小玉笏。
也不見其如何動作,便見那金剪似有人操縱般圍繞著玉笏剪切起來。半晌,金剪憑空消失,玉笏如有靈性般漸漸推移至窗前,卻是一輪明月模樣。
彼時,天色已是大暗,殿中亦是燃起了幽幽燭火。但當那明月模樣的玉笏出現在窗前穩定好時,所有的燭火皆是一寂,便見那玉笏大放光明。照得室內之間有似白晝。
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白玉的筷子,左邊的道士以粗壯肥大的指尖將其包裹著,費力在空氣中叩擊。
一聲聲的聲響無端出現,便好似真的敲擊在了實物之間。江寧凝神看去,便見窗外那玉笏剪切而成的圓月中好似水波般蕩漾。俄而飛出數道身形來。
初始時不過米粒般大小,待得近前卻已是和常人無異。
陣陣幽香浮動,嬌顏華美容顏似玉,卻是幾位身姿裊娜的美嬌娘。掌中端著金玉雕琢了的食盤,上面放著美酒飲食瓜果等諸物,皆是江寧與王七二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對著主位上的觀主淺淺福了一禮,又謝過左右兩道士,那些女子四下散開,將掌中所端之食盤排列擺放整齊。而後憑空拿出琴、笛子等諸樂器,就此擺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