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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又開了兩間上房,梳洗一般,換上衣物。等到再出來時總算也有了些許人樣,任是誰人見了,也不得不夸上一句好兩個俊俏的少年郎!
相較於江寧的坦然,那寧書生面色上便不免帶了幾分尷尬與不自然。倒不是這書生面薄,沒有見識過什麼大的陣仗,實在是這人向來就是一副耿直的性子,先前露宿於荒野之外到沒有什麼。可自打一進入了這南郭鎮,所有的一應衣食住行花費的全是那江兄的銀兩,寧書生自然,心下頗有那麼幾分不是滋味。
江寧也不是那等不知世故的,見此也只是淡淡一笑,故意做了一副親兄弟明算帳的樣子,對著寧書生如此這般言道:
朋友有通財之義,兩人一路結伴而行,又在同一個地方居住了三年,怎麼著也算得上是半個同鄉好友,又何須介懷這區區小事?更何況那銀錢也不是白白拋灑了的。等到翌日金榜題名高中狀元,再來償還也不遲。便算是借予了的。
寧書生也是一時想不開,聽了江寧這般勸解,又想到這數日裡來與其相處,多得其照料。面上不由得生出幾許愧色來,卻是自己矯情了。連忙急急向著江寧告罪。
倒把江寧這臉皮頗厚的弄得不好意思,不由得在心裡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欺負這老實人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瞬,很快便被他拋到了腦後。不說別的,僅這寧書生那副書呆子的模樣,就使得江寧這裝慣了偽君子的欺負起來分外的有意思。惡趣味什麼的簡直不要更明顯。更為難得的是這書生學問上出挑,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可那為人處世方面卻遠非江寧這兩世為人的老妖精對手,往往只是哄上兩句便可以糊弄過去。直讓江寧懷疑,那聊齋中的狐妖聶小倩是怎樣看上寧采臣的。難道是因為好欺負?
嗯,當然更有可能的是此寧采臣並非彼寧采臣,不過同名罷了。畢竟這麼久了也沒遇到蘭若寺什麼的,最初的獵奇心理過去後,對這寧書生,江寧總算也能以平常心理對待了。
倒不是他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什麼的,實在是那位聊齋中的寧采臣,在後世的名氣也未免太......嗯,大了些。而在後世那個信息發達的時代里,前世的他所喜歡的為數不多的幾位明星都恰好與這個故事有那麼幾分說不出的淵源。
也算對前世的些許慰藉了,畢竟是那個時代家喻戶曉的人物。抱著這樣的心思,甫一聽聞有這麼一個同名同姓的人時便不免對其有了幾分關注。雖然做得並不明顯,可自離開末法之世墜入此方世界以來,卻也是難得的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如此之長的時間。
這與他初始時的打算並不相符。
此方天地靈氣充足,雖舍儒門以外余者皆被斥為外道,可這並不代表便沒有仙家道統的延續。更何況在這諸天萬界之中,修行之道萬千,便有那麼一類說法謂之為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唐國以儒家為尊,開科舉廣收士子,未嘗沒有養浩然正氣、以文入道的大儒。
而諸天仙妖神魔投影萬界,不管是道家玄門、還是佛門菩薩佛陀、亦或是上古諸神,只要非是那等末法之世亦或是完全為某方勢力所占據,便會有其道統延續。
儒家在唐國大昌,也不過近百年來的事,而在這唐國民間之中仍然保存有於釋道幾家的大部分信仰。由此可見那修真界勢力遠達不到儒門一家獨大的地步。
江寧的道並不在儒家,也不在那釋家玄門。以狐妖青離的說法,既然是已經得到了那龍女的傳承,不管修煉與否,所走的當是古神一脈的路子。
生而為神,神而自明。
諸天萬界開闢之初,有先天神聖於宇宙洪荒中孕育而出。呼風喚雨摘星挪月,舉手投足間皆有*力大威能。不修因果,不通劫數,秉承本性率性而為。
後天地間有大劫難降下,或生或死禍福難為,寂滅傷亡者眾。
而彼時的天地間,尚沒有轉劫輪迴一說。若是死了,便是真正的與草木同枯朽再不存在於此世之間。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留存下來的自然是有大機緣大氣運大智慧的。
而為了躲避這劫數,便有諸多的古神們紛紛走上了一條條不同的道路:
女媧氏摶土造人鍊石補天,以大功德獲得此方天地認可;鴻鈞三清以教化因果避劫數;后土以身化輪迴而另類永存......
但同樣的,亦有諸多生而有大威能的古神們,湮滅在了這時光歷史的長河之中。
四海龍族,即為水神共工的附屬。
龍女廟中那捲道書既然是龍女所留,那麼不管是願與不願學與不學,江寧的身上都不可避免的被打傷了龍女、古神一脈的印記。
這是江寧所不曾想到的。
但更令他所不能明白的,是女郎青離在說起這話時的神情:幸災樂禍?還是心有戚戚?江寧不得而知。
只不過青離接下來的話語,卻為他今後的道路指明的意向。
世間種種,神魔仙妖佛鬼,道不同,所選擇的路數自然不同。青離身為九尾天狐一族,諸多種種傳承秘法、血脈印記,便是有心,也不是江寧一普通凡人可以習得的。至於那些生而自明的先天神聖,現今之際多已消失於時光的長河之中。剩下的這些,也不是現階段的江寧所能見到的。更何況普通凡人的軀體,縱然是有無窮可能,也終究太過孱弱。於天地法則的親和力,莫說生出混沌洪荒之中的先天神聖,便是妖魔神獸之屬也是及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