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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武將的出現就是意外。
唐皇陛下也好觀自在菩薩也罷,都不曾想到在這大明宮中會有人對著唐皇陛下的「貴客」兵刃相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武將本是中央天庭玉帝座前的捲簾大將,只因失手打碎了玉帝跟前的琉璃玉盞,方被放逐到流沙河中,落草為寇樹旗為妖。數年之前,被唐皇陛下招安,御前行走風光一時。
少有人知道的是,這捲簾大將與西天佛門另有一樁因果。當日為玉帝陛下放逐至流沙河地界亦非是偶然,而是有人從中作梗。但不管這經過結果如何,與佛門的門子卻是結下了。
割肉餵鷹菩薩低眉固然是佛門常用手段,但也並不代表,佛門中人盡皆是那等溫和容若毫不計較的。至少這低眉順目寶相莊嚴的觀自在菩薩,並不介意為這西行之局添上點點血色,也好使那些別有用心的勢力知曉,他佛門並不是什麼好欺負好拿捏的軟柿子!
殺雞儆猴!
而這膽敢當著長安城中諸多勢力的面,在這大明宮中刺殺自己的捲簾大將,無疑便是最好的那只用來儆猴的「雞」。
這本是觀自在菩薩最初的打算。
只不過在他將其打落生死不知之後卻是改變了這主意。
冥冥之中天機雖然混沌,卻也並非一無所有全然無有半點探得。至少這觀自在菩薩一時心血來潮之下卻是很快算出,玄奘大師西行之路所需要的陪同人員,以及所能降下之佛門果位。
玄奘西行,路線已經定下。諸多種種布置亦在進行,而那陪同人選,卻一直尚在爭論。
一直到這捲簾大將的出現,觀自在菩薩終究是心中有了底。知道該如何解決這陪同人選的問題。
便見那觀自在菩薩對著唐皇微微頷首,指著昏迷一旁的捲簾大將口中言道:
「此子與我佛門有緣,還請陛下抬愛,令其前往西天,求取真經,以成正果。」
話雖是如何,一派徵詢之色。手上動作卻並不見慢。拂袖招了雲座,袍袖卷過,便將那玄奘大師並捲簾大將兩人卷上了雲頭。
口誦佛號,也不去理會這殿內諸人的心思。竟是手下一揚光芒閃過,彈指瞬息間消失在了這大殿。只那聲音遠遠傳來,迴蕩在這大明宮中:
「盂蘭節日,西行之始。還望諸位道友不吝,前往一會!」
「公子,公子,可是休息夠了?」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似是有什麼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作響,卻又無法及時反應過來。江寧依稀間只記得自己乘坐在白鶴之上,在那提燈、彼岸而女童陪伴之下夢遊碧海蓬萊,海外仙山之地。
江寧與提燈、彼岸二女童本就是舊時,卻是在末法之世時便有了的緣分。後來九幽黃泉之中,彼岸雖自始至終未曾露面與江寧相見,卻也幫了江寧不小的忙。
世間萬物,一喙一飲乃是定數。
江寧與這兩女童緣法頗深,且這兩人言談舉止亦是非凡,不可等閒待之。如此一般相交下來,又兼之一路景色優美,使人心曠神怡。那兩女童不時間撿些趣事說了,竟是使人不知不覺間忘卻了時光流淌。
思緒慢慢回攏,江寧卻是想起那女童提燈所說的,此雖為夢中世界,卻也與現實世界殊無二致。而兩女童欲帶江寧所至之地,卻也是頗為遙遠。故而讓江寧先行休息一般,等到了地頭,再來相喚。
不想一覺醒來,竟是已經到了那地界嗎?
卻不知,那提燈彼岸二女童口中所言的神秘主人,又是何等模樣?
這念頭不過一晃而過,耳邊只聽得提燈彼岸二女童喚了一聲主人,眼角餘光里似是有玄色的衣角一晃而過。等到江寧再睜眼時,便見得一派紅的粉的綠的,卻是好一片偌大的桃林。
心下微微稱奇,萬不想自己如何便入了這境地。卻也明了,此當是那提燈彼岸二女童口中神秘主人施法所為。
按下心中諸多種種疑惑不解,江寧極目望去,觸目所及,皆是長滿了果實的桃木。碩果纍纍,大不同於江寧前世今生所見到的任何景象。
口眼耳鼻間皆是一派清新寧靜,氣朗神清,便只覺得那肉質凡胎也在這清香中得到了升華般,變得超凡脫俗起來。
腹中不知何時出現雷鳴般的響聲,那一個個掛著的桃子亦顯得溫順可愛起來。便好像一盤盤美味可口的大餐般,誘惑著江寧的五感。
深深長吸口氣,忽聽得不遠處似是有聲響傳來。心下一驚,腳下於空中翻過,卻是於彈指瞬息間找到一生長茂密之樹叢躲藏起來。
撓了撓頭,心下升起連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眼皮微眨,江寧偷偷望去。便見一個個穿著著各色霓裳的宮裝少女腳踏祥雲,手提果籃,出現在自個兒先前所站立的位置。
心下長舒一口氣,手下不知不覺間摸上距離最近的那桃子,指尖於虛空勾勒,畫出一小小的消音符篆來。近乎本能的將其摘下,塞入口中,一點點的咀嚼起來。
「此次蟠桃盛晏,王母娘娘邀請各方仙家、道友於瑤池之中同賞歌舞,共品蟠桃。爾等切記打疊起精神來,勿落了娘娘麵皮,令其怪責。」
便見得一紅衣高挑的女郎吩咐開去了,諸少女三三倆倆的分散開來,採摘樹上桃子。
許是緣份或是其他,那紅衣高挑女郎所行之方向,正是江寧藏身之處。其落後半步,卻是跟著一提了果籃的嬌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