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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一番,那擺渡人方才繼續道:
「奈何橋上的那位娘娘往生已久,小老兒雖是無甚大本事,施點小法術將那王公子記憶洗去了,送回陽世。總得讓他奉養父母把那陽世未盡的因果了結了不是。」
王七少慕仙道,獨身一人離開家鄉,前往嶗山求道。而其父母親人,卻也因此氣得一病不起。只那定下了婚約尚未過門的妻子不顧流言蜚語,前往照看侍奉著。
修行中人向有斬斷塵緣一說,凡修行者,當秉承本心不墜外物。人之生也百年,於世外中人而言,向不過眨眼功夫。而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事,卻也非是那麼簡單。
故而擺渡人此舉,雖是唐突,卻也未嘗沒有替王七著想的意思。
如此這般解釋了,那擺渡人方才帶了幾分不好意思道:
「倒叫公子見笑了,小老兒來往於這河上數千萬年,不管生前死後身份如何。這船資,卻是萬不可少的。」
擺渡人說得清楚明白,江寧自不會多做糾結。如此又不知多少時日。那大紅的曼珠沙華好像有了盡頭般,黑漆漆的河水無聲凝滯流淌,呈現在江寧眼前的,是兩條分裂的河流。
一條奔向光明,無盡之光,迷幻而美好;一條奔向黑暗,無盡之暗,冷酷而幽深。
指尖輕叩竹竿,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音。咂了咂嘴,擺渡人方才帶了幾分笑意道:
「公子以為,接下來當如何走?」
如何走?
看似輕巧,卻也刁鑽。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麼神秘而詭異的力量降臨周身,每一份思緒都變得分外的沉重。
「既然如此,便由小老兒我代為決斷了吧!」
驀地怪笑兩聲,掌中竹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江寧。風雷之勢隱隱,虛空無形中裂開縫隙來。
江寧雙眼微眯,正欲動作。卻是突然閉上眼來,任憑著身子被無形的怪力拉扯,陷入那深深的黑暗。
良久,兩條河流合作一條。黑漆漆的河水靜靜流淌,無底的孤「舟」遊蕩,銀色的月光之下,有紅色的遁光降落下來,化作一著了大紅霓裳的女童,眼角生長著大紅的曼珠沙華圖案。髮絲挑起,在指尖輕打了個璇兒,做了個鬼臉,脆生生地道:
「小童謝過您老恩典。」
復正了正神色,卻是做了一副恭謹的模樣,老老實實地道。
卻正是那彼岸花所化作的女童彼岸。
言語間微帶了幾分調笑,那擺渡人坦然的受了女童這一禮,方才饒有興致的問道:
「那位娘娘之事,可是安置妥當了?」
「自然。」
歡快的應了聲,放下了指尖的髮絲,彼岸方訕訕道:
「也好叫您老知曉,我家主人對於此次的事項亦是憤怒非常。今借著來此討個說法之機,暗中將娘娘送回了九幽黃泉。只是我家主人退隱已久,此地亦不便久留,怕是未及不久,便將離去。」
深施一禮,女童彼岸方才滿面誠懇,繼續道:
「今後之事,還請您多多關照。」
「此地本就是我之事宜,倒是讓你主人為難。」
滿不在乎一笑,手下的竹竿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著「舟」檐。那擺渡人卻是擺了擺手道:
「你家主人向來不是個吃虧的,卻不知這次又打的什麼主意。只那有趣後生,難不成與你家主人有何因果不成?卻勞得我老人家走上這麼一遭。」
面上微紅,現出幾許不好意思之色,女童彼岸方才期期艾艾道:
「我家主人打算非是小童可以揣度,至於那江寧江公子.....」
小臉憋紅,卻是含含糊糊的將自己和提燈兩人自作主張將江寧等人裝入山河社稷圖帶出末法之世的事講了。方才一臉怨憤,跺了跺腳恨恨道:
「小童不知,那青丘的九尾天狐一族,什麼時候也做起了這般偷雞摸狗的勾當!想那妲己娘娘是何等樣傾國傾城的美人,怎就出了這樣的後輩弟子!」
「妙極妙極,卻是有趣!」
只那擺渡人卻似是極為愉悅,竟是以那手中竹竿連連叩擊船舷,發出極高興的笑聲。
當日末法之世,女童彼岸和其同伴提燈將江寧等人裝進山河社稷圖中,帶出末法之世。本想將江寧等人交予了那女郎青離兄長、青丘狐族的青湄妖君。不想青湄妖君膽大妄為,竟是將那山河社稷圖一起順走了,累得提燈彼岸兩人受罰。故而在談及此事之時,這女童總是一臉的憤憤。
☆、第68章 輾轉大唐,仙朝氣象
大唐仙朝,長安城。
諸天萬界,此大唐仙朝非同於江寧前番於琅嬛界所見之大唐國,乃是諸天萬界一等一的大勢力。坐擁仙域百千萬里,人口不知凡幾。修行者甚眾,諸多勢力交相錯雜,卻也共歸於李唐皇室治下。
而這長安城,自不是琅嬛界那凡人國度里的弱小城池可以相較。便是江寧前世里見慣了那鋼筋水泥的鋼鐵怪物,於此也不由得生出種種虛乏無力來。
這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其寬其廣,延伸至數千萬里。諸多的建築物井然有序的排列著,奇花異石、仙草珍奇,點綴其間。而在那城池的每一個角落,都有諸多禁製法陣,以供修行防禦。
其間往來者,仙人、妖魔、儒家大儒、佛門高僧......諸多種種,不可言數。更有那普通凡人,雖是氣息孱弱性命短暫,來往其間,卻也不見半點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