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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贄知道她開始演了,便也默契地配合:「可能這平康里不止這一座藏嬌樓?咱們再到別處找找看吧,別讓他等急了。」
老鴇一聽這兩人要走,那可不行!這麼優質的客源,哪兒能說放跑就放跑啊?!
「哎喲,二位郎君別忙,這平康坊除了咱們這兒,還有誰敢號稱藏嬌樓啊?」老鴇連忙叫住轉身欲走的兩個人,「何大人是吧?瞧我這破記性,何大人,他確實經常光顧咱家小樓,不過他今天得晚些才到呢。二位要不先上樓坐坐,我讓人上些好酒好菜,再找來幾個小娘子好好伺候二位郎君?」
謝贄想說不用找陪酒的姑娘,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到楊得瑾回答:
「如此甚好,有勞!」說完還非常上道地從腰間的錢袋子裡捏出兩枚金通寶,放到了老鴇的手心裡。
謝贄:?
那老鴇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成色的金鑄通寶,又驚又喜,心想這次來了個大人物,高興得眉毛都要飛到天靈蓋上去了。
「郎君好爽快,裡邊請。」老鴇抬手引路,還不忘招呼樓里的姑娘們下來迎客。
謝贄眼神複雜地看著楊得瑾興致勃勃地往裡面走去。
楊得瑾是女子,她應該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這也太熟練了……
而且她怎麼覺得楊得瑾這麼興奮呢?她該不會真想跟青樓女子那啥吧?
楊得瑾不知謝贄心裡所想,她光一門心思想著看女人去了。
謝贄捏了捏眉骨,有種不祥的預感。回頭望了望街上,聽到楊得瑾在催促,也跟著進去了。
親王府的內衛不便進入藏嬌樓,只好喬裝徘徊在街道邊上,盯著一切風吹草動。
謝贄的預感果然沒錯,楊得瑾一進藏嬌樓,跟土包子進城似的,按耐不住地到處東張西望。
不過這裡的女人實在是、實在是太內個啦!!像楊得瑾這樣外貌協會根本無法……無法拒絕!
這種風月場所不僅對男的有吸引力,她這種性向不太大眾化的女人也想體驗逛窯子的快感啊?!!
懂不懂「藏嬌」兩個字的含金量啊?!
楊得瑾一邊眼神霸凌著那些穿著暴露的姑娘,一邊痛心疾首著怎麼就讓這些女孩子委身了臭男人呢,一邊又指著一個姑娘神色肅穆地對老鴇低聲吩咐道:
「我要那個。」說完又掏出幾枚硬通貨丟給那中年老鴇。
身後趕來,剛好聽到這話的謝贄:「……?」
奇了怪了,一個女子進入到這種煙花柳巷究竟有什麼可興奮的?!她之前來平康里都沒那麼大反應。
一向以洞察一切的刑獄官自居的刑部侍郎在此刻突然自我懷疑了起來。
楊得瑾她,應該是女子……沒錯吧?
謝贄不由得又仔細端詳了起來。
楊得瑾今天特意穿了身招搖的赤色衣服,幞頭的系帶垂在腦後,蹀躞帶束腰,將她的身段分成一種極致的黃金比,確實是一副男子裝束不錯。
可她的身形秀頎,高挑卻並不魁梧,想來是因為比不上男子的骨架那般寬大,這點與自己一樣。
嗓音清越,沒有普通男子那般低沉厚重,喉結並不突出。臉龐輪廓上也是偏向女子多一點吧,眉眼倒是有些英氣的。
謝贄想起她前幾次夸自己生得好看,明明楊得瑾也不遑多讓。
她總是讓自己不去管朝中那些嘲笑自己相貌的言論,還叫自己不要妄自菲薄。
那些話體己又知心,謝贄不覺得一個男子能說得出來。
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她不得不以男子身份示人,但她一定有她的苦衷,謝贄心想。
「哦對了,最常服侍何大人的那位姑娘也請過來吧。」楊得瑾叫住老鴇補充道。
「喲,那位姑娘啊,她可是咱們藏嬌樓的花芙,何大人不許別人染指呢!」老鴇十分為難。
楊得瑾大手一揮,不贊同地說道:「害!何大人沒有那么小氣啦!」
老鴇還是猶豫:「啊這……」
楊得瑾乾脆直接把帶在身上的所有現錢全塞在老鴇的懷裡:「甭管什麼花魁花吟花芙,全都叫過來罷!」
說著還擺出一個雷豹對著包龍星說「我全都要」的動作。
不知是什麼蒙蔽了老鴇的雙眼,她揣著沉甸甸的貴金屬,眉開眼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
「雪黛——幽蘭——櫻英——媚蝶——來招待貴客!」
遠遠的,不知從樓里哪個群魔亂舞的人群中傳出幾聲嬌滴滴的應答:「知道啦——」
謝贄:「……」
身穿桃紅紗衣的美娘子過來為二人上樓引路,楊得瑾轉身看見謝贄還立在原地眉頭緊鎖地看著自己,以為她還在適應那股子脂粉味道,過來拉著她往上走。
「樓上房間應該沒這麼大味道,咱們走吧。」
右手手腕被人握住,溫涼的觸感讓謝贄有些恍惚,她看著握住自己的那隻手,下意識地動了動手腕。
「啊,不好意思,你不習慣跟人觸碰吧?」楊得瑾察覺她有掙脫的意圖,十分禮貌地放開了手。
只是想要更方便地觀察楊得瑾的手的謝贄:……行吧。
「二位郎君在此稍等片刻,姐妹們還在補妝,奴家去催催她們。」說完又看了楊得瑾一眼,含羞帶怯的帶上門下去了。
楊得瑾保持著淺淺笑容,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才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