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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贄,你最近說話怎麼這麼氣人?」
「下官有嗎?」
「……」
謝贄變得越來越圓滑了,也不知道是被誰影響的。
那個書中清冷孤高的冰山判官到哪兒去了?!
楊得瑾鬱悶。
謝贄看楊得瑾又不說話了,也沒再開腔,只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她,看她什麼時候回神。
頭髮紮好了,楊得瑾回過頭來,猝不及防對上謝贄深邃的目光。
「……」楊得瑾尷尬地咳了一聲,「找根釣竿和抄網,我想去南邊釣魚。」
謝贄笑笑:「好,我吩咐下去。」
「說起來你一直陪我,怎麼不跟著刑部的同事一起?」
「你覺得我很想待在那群大男人中間?」
楊得瑾被噎了一下:「不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不過說的也是,謝贄隱瞞了性別,為了不暴露女人身份,跟外人保持距離是正確且必要的。
這點跟自己是一樣的。
哼……如此想來,孤狼人設不過是謝贄的保護色而已咯?書中寫的還是太保守了。
她總覺得謝贄這個人壞心思多著呢。
「怎麼?」楊得瑾剛這麼想著,謝贄就出聲了,「還是你更想讓季校尉跟著?」
楊得瑾莫名其妙地啊了一聲:又關季追鹿什麼事?
「人家城門校尉忙著呢。」楊得瑾沒好氣,「反正你閒人一個,要跟就跟著唄。」
「好,多謝殿下。」謝贄得逞地笑了。
撫平箭袖的褶皺,楊得瑾又問:「皇帝今天……往哪邊去了?」
「東邊。」
「東邊?她又進山了?」
「是啊,你有什麼事放不下?」
「誰放不下她了?!」
她還在跟李子酬生氣呢!
這個倔東西,怎麼還淨往林子裡面鑽?!!
打獵的打獵,釣魚的釣魚,她才不要管李子酬了!
楊得瑾煩躁地嘆了口氣,也不跟謝贄多說,拿上□□就往承光宮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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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林間,某處山口。
「大人,皇帝進山了,正往這邊來。」斥候來報導。
「帶了多少人?」
「十個近衛,都是禁軍武侯。」
「才十個?」那人疑惑地重複道,「可看清楚了?」
昨日行獵,女帝可是帶了八十多號人呢,圍得水泄不通的,今天這是幹嘛,被他們放的暗箭刺激到了?
總覺得有陷阱。
斥候卻道:「看清楚了,只有十個。」
「皇后和大臣們都沒來嗎?」
「都沒有。」
那人沉吟一陣,似乎有些遲疑。
樹上倚著的的草原人出聲道:「怎麼?昨天那麼多人嚴防死守都敢放箭挑釁,今天就來這麼幾個人反而畏首畏尾了?」
那人聞言,抬頭橫他一眼,對著手下說:「讓弟兄們打起精神,準備殺人。」
就算是陷阱也值得一試。
「是!」
「要我說,你們殿下真是在做一場豪賭。」
「與你無關,殿下肯找你合作是看得起朔北,別不識好歹。」
「你們殿下的事確實與我無關,不過我們殿下也說了,刺殺要是失手了,咱們就等著戰場上兵戎相見吧。」
「……不會失手,李酬今日,必死無疑。」
女帝只有不到半隊的護衛,他們的人,可是遍布整座山野,李酬就是插翅也難逃。
「少在那裡說風涼話,你們的人也該就位了。芮本呢,他不是該跟你一起嗎?」
「在河邊,應該快回來了。」
「都說了不能亂逛……算了,不管他了,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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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人。」
李子酬:「有多少人?」
陳峯沉吟道:「很多,具體數量說不準。」
李子酬有些驚訝地挑眉,她望了望周圍的叢林。
偶爾有微風從山間吹過來,但除了樹葉摩擦的窸窣聲和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桂花香氣,她什麼也沒感覺到。
似乎沒什麼異常,但誰也不知道在這平和的表象下是不是隱藏著什麼駭人的東西。
她很好奇習武之人是怎麼感受到的,是殺氣嗎?
「陛下,前面山口很危險。」陳峯出聲,打斷了李子酬的思緒,「您確定要過去嗎?」
李子酬:「當然,這正是朕想要的。」
「……」陳峯遲疑一陣,還是直說了,「會沒命的。」
「將軍認為朕執意尋死?」
「下官絕無此意。」陳峯否認道,「這是最壞結果。」
李子酬:「朕還沒做好早死的準備。」
她倒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會死在這上林苑圍場,還是亡於白清揚劍下,還是別的什麼死法。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有該做的事情要做。
「走吧。」李子酬義無反顧地提馬走去。
越是前往密林深處,越是感到氣氛詭異,隨從們逐漸進入臨戰狀態,李子酬的神經也不由得緊繃起來。
這裡是深山,是眾多豺狼虎豹盤踞的地界。圍獵期間,得獵稀有兇悍禽獸者,加官進爵。若非想要爭奪秋獵頭彩,是不會有人踏足此處的。
林間陰翳,為暗處涌動的罪惡提供絕佳的庇護。
破空聲突兀地響起,精鋼斂著冷光,意圖明確地劃開濕潤的空氣,快得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