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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處理著朝中各種大小事務,沉浸在自己的考量中,一點兒沒發現有人進來。這個人工作起來似乎不受環境影響,放在現代也是那種冷靜理智的職場精英。
不知為何,光是白清揚在那裡什麼也不做,也讓人感覺平和自在。
總覺得整顆心都是沉靜下來的,與其說她是天家的女子,不如說她是仙家的女子。
李子酬佇在珠簾邊上看著,突然有道聲音響起。
「哎?陛下,您站在這兒幹什麼?」李找找從李子酬背後出現。
李子酬嚇一哆嗦,怕被白清揚注意,趕緊朝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但是晚了,白清揚又不聾,抬頭便向這邊看過來。
李子酬有些窘迫,不僅是因為自己偷看被人撞見,還因為白清揚眼中流露出的笑意。
「咳!」李子酬尷尬地咳了一聲,「李大人找朕有何事?」
「是我找她來的。」白清揚放下摺子,起身過來,「有些內務需要核對,我找不到陛下你人,只能直接將李總管找來了。」
李子酬:「哦,那、那我先……」
「陛下,這裡是您的寢殿,回來了就先休息一下吧。」看出李子酬有想逃走的想法,白清揚率先截住她。
李找找:……
朝會期間事情多,她有段時間沒來給李子酬上課了。
這才過了幾天,皇帝跟皇后之間的氣氛就變了這麼多,總覺得前者被後者吃得死死的。
大不對勁!
李找找丟下禮單就遁走了,她總覺得她不該待在這裡。
李子酬看著她腳步匆匆地離開:……跑那麼快幹什麼?
「陛下冷落臣妾好幾日了,臣妾還以為陛下忘了臣妾呢。」
李子酬:「……」
這一口一個臣妾,一口一個陛下,倒真有宮廷爭寵那味了。
「白清揚,」李子酬無奈地回過頭看她,「你好好說話。」
白清揚笑了,似乎真的很開心。
這幾天李子酬總是躲著自己,想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聊聊,卻總找不到人。誰知道這人剛才偷偷躲在帘子後面偷看自己,還被抓了個現行。
李子酬還有些尷尬,耳朵發著熱,白清揚看了,覺得報了上次被她嘲笑自己趴在案上睡覺的仇,於是心情大好地重新坐回案前。
「酬總算願意來找我了。」
李子酬失笑,在她對面坐下:「這裡是我睡覺的地方啊。」誰知道你在這裡批摺子。
白清揚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十分理直氣壯地說:「酬的宮殿採光好,我很喜歡。」其實是故意來這兒守株待兔的。
李子酬:「……」大夏天的你要什麼採光,也不嫌熱。
「皇后這麼喜歡朕這宮殿,不如以後就住在天樞宮好了。」李子酬回擊道。
白清揚不甘示弱:「好啊,能睡正殿嗎?」
李子酬嘴比腦子還快:「睡龍床都可以。」
白清揚:「……」
李子酬:「……」草……
她剛剛說了什麼?!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彼此之間的呼吸聲,兩人就這麼僵持地對視著。
「呃……清揚,我有話要說。」李子酬生硬地轉移著話題。
白清揚:「什麼?」
「就是,你……」李子酬想著楊得瑾跟她說過的話,一股腦地問了出來,「你那天在紫宸殿上說過的話都是真的嗎?」
「哪些話?」白清揚一時之間沒想起來。
「就是對耶祿迭剌說過的那番話。」
白清揚不語,只皺起秀眉看著面前的女君。
李子酬被盯得不明所以,心中有一絲緊張:「怎,怎麼了?」
「你最近就是因為這個才疏離我,不跟我講話的?」白清揚問道。
「嗯……不、不是,」李子酬點頭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雖然束縛白清揚不是李子酬的本意,可是原主做過的孽她沒辦法推脫,李子酬還是希望白清揚能夠得到最好的。
白清揚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轉頭望向窗外。
白清揚越是沉默,李子酬便越感到煎熬。
原身的父皇有殺害白清揚阿耶的嫌疑,原身自己也沒少作死犯賤。
按理說,白清揚對她應該是恨的,可真想到白清揚會把她當仇人一樣看待,李子酬便感到尤其的失落和不安。
良久,她才聽到白清揚說話:「酬,今天是什麼日子?」
李子酬一愣,想了想回答道:「七月十四。」
「那你,今天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白清揚依舊看著窗外的枝椏,眸間不知為何染上些許感傷,喉中似有若無的嘆息,仿佛傳遞了遙遠的思念。
李子酬不明所以,想了想今天似乎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便點點頭:「可以啊,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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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曲江江畔。
夕曛在曲江水波上躍動,蕩漾著金烏的碎片,白日裡的積溫褪去,河岸邊人聲鼎沸,一派祥和。
夜幕降臨,天地昏黃,落日熔金觸及不到的河面上,有星星點點的微光隨波漂流。
李子酬看著綴滿星光的河面:「這是?」
白清揚:「今天是中元節。」
「原來如此,」李子酬瞬間瞭然,「七月中。」鬼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