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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朔北人,狼茄草是他們使的,李子酬要真是被這毒草給折磨死了,白清揚絕對會在悲傷和憤怒的雙重極端情緒的驅使下,完全接手整個大盛,跟朔北人拼個你死我活,就算用掉所有底牌,她也要摧毀朔北王庭。
更不用說季追鹿了,他本來就殺了不該殺的人,李子酬要是再因為他死掉,白清揚會把他抽筋扒皮,千刀萬剮。
這麼講來,似乎白清揚才是那個最可怕的關底boss。
不過總的說來,李子酬能夠活著就是萬幸中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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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到這兒是幹嘛來了?」楊得瑾一邊翻看著文牘,一邊問道。
李子酬:「來找你聊天啊。」
楊得瑾終於捨得抬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圍忙碌的文官們:「你來中書省找我聊天?你很閒嗎?」
「閒,閒啊!太閒了!!」李子酬突然提高聲音嚷嚷道,「無聊死了!!!」
楊得瑾:「白痴,小聲一點,你會影響到他們。」
中書省的屬官們內心:影不影響都無所謂了——反正都挺如芒在背的。
「現在朝廷裡面事那麼多,你都醒了,幹嘛不去工作?」
「我也是這麼跟白清揚講的,結果她非說我的病剛好,不讓我去幫忙。」李子酬抱怨著,「不讓我工作就算了,連靶場和搖光殿都不讓我去。」
「你找點樂子消磨一下時間不好嗎?」
「這不就來找你了嘛。」
楊得瑾無情地說道:「邊兒去,我忙著呢。」說完拿筆沾了墨,在紙上勾畫著。
李子酬不滿:「忙,忙點好啊,都忙啊,白清揚忙,謝贄也忙,就連你都開始忙了。」
楊得瑾白了她一眼:「什麼叫就連我,還不是為了穩住政府嘛,你昏迷不醒,萬一有人搞事怎麼辦?」
李子酬頗以為然地點點頭,連楊得瑾這個向來喜歡吃白食的無業游民都開始入編上班了,真是讓她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不過……
李子酬看著楊得瑾把審核好的文書遞給侍郎,整個過程流暢自然,她不禁好奇:「楊得瑾,你看著挺熟練啊。」
楊得瑾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怎麼說我也是學過商管的,怎麼會連這點事情都不會做?」
李子酬:「……商管跟你當公務員,這專業對口嗎?」
「哎呀,商管政管不分家嘛,區區文件審核我還是能做的。」
女皇陛下和瑜親王殿下說著只有對方才聽得懂的現代術語,給一旁的官員們聽得雲裡霧裡的。
處理完最後一份,楊得瑾讓人把文件拿走,而後伸了個懶腰:「唔嗯——現在走吧。」
「去哪兒?」
「你不說要聊天嘛,找個清淨地坐著聊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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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冬天,街上的行人數量就少了許多,因著晝短夜長的原因,商販們也會在天黑前早早地收了攤子歸家去。
最近中原和草原在打仗,即便與邊境相隔千里,臨京的管控也還是拉到了最高級,宵禁的嚴格程度又回到戰時狀態。
除此之外,京城巡防營的改編重組也是造成這種現狀的重要原因。季追鹿之前是城門校尉,掌管京師城門屯兵,在他下獄之後,朝廷下令裁軍、改編和重組。
秉著責其首而寬其從的原則,只有季追鹿和他的幾個幕僚被問了罪,至於他們底下的部隊,則是徹底打散,官兵被調去不同的軍營,還有的被遣去了地方。
當然,這也是白清揚的意思,改革之後的城防司,任了她信任的人當長官,可以說整個臨京城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唉……餐飲也不好做啊。」楊得瑾看著勸仙樓里慘澹的生意,一陣發愁,「說起來你還是第一次來我店裡吧?」
「是啊。」李子酬雙手捧著一隻冒著熱氣的海碗,一口熱湯下肚,她安逸地長出一口氣,「哈~冬天就是要吃關東煮。」
「味道還不錯吧?」
「很鮮,我能炫一斤。」
楊得瑾笑笑:「你躺在床上將近兩個月,都沒正經吃過東西,瘦的跟個竹竿似的。」
李子酬:「其實還好,就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餓也不覺得,痛也不覺得。」不然也不會連著一個月被灌那種克系湯藥都沒一點反應。
「你倒是整天躺著做夢,害得我們整天東奔西跑的。」楊得瑾撐著自己的腮幫子問,「說說,夢見什麼了,讓你這麼久才醒過來?」
提到這事,李子酬的神情有些恍惚,夢中的種種光景依然能鮮明地呈現在自己腦海中。
「子酬?」
「我……夢到了爸媽。」
楊得瑾坐直了身子,似乎是有些意外:「然後呢?」
李子酬:「還夢到了你的父母。」
「扯淡,你都沒見過我家裡人。」
「但就是夢到了嘛,雖然是陌生人,但我就是很清楚那是你父母。」
楊得瑾沉默一陣,問道:「他們……過得還好嗎?」
「他們過得很好,照常工作,照常生活,很和諧。但是……」李子酬說到這兒,聲音已經低了下去,神情看上去有些惆悵。
「但是什麼?」楊得瑾問道。
李子酬深吸一口氣,說道:「但是,他們的世界中沒有我們的身影。」
楊得瑾又是一陣緘默:「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