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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親王爺,你我同為貴胄,雖家國有別,但在我看來……」耶祿迭剌突然說道,「你我二人何嘗不是彼此的知音呢?」
楊得瑾:「王子雄才大略,我怎敢與你相提並論。」
耶祿迭剌大笑著搖搖頭:「瑜親王謙虛了,我們兩個並非沒有相似之處。」
耶祿迭剌說話都帶拐彎的,明顯話裡有話。
楊得瑾沒聽懂,想要再問,他卻轉移話題道:「今日我與瑜親王一定要一醉方休!」
謝贄:「殿下的身體不宜多飲酒。」
楊得瑾知道謝贄在幫自己推脫,便接話道:「是啊,酗酒傷身,我很少碰酒的。」
她還記得曲江宴有人在酒中下毒的事,那案子到現在都沒破呢。而且喝酒容易麻痹思維,容易出什麼亂子,楊得瑾可不敢大膽嘗試。
耶祿迭剌說了句是嘛,頓了下,又說:「無礙,我帶了咱們草原的馬奶酒,不醉人的。」
他妹妹也附和道:「在我們朔北也叫元玉漿,具有活血舒筋的裨益,瑜親王殿下一定得嘗嘗。」
楊得瑾跟謝贄對視一眼,覺得再推辭下去似乎不妥。
反正她的酒量也還不錯,讀大學的時候一次性下兩杯白的都不帶臉紅的,反正馬奶酒嘛,就當軟飲料喝了。
再說了,還有謝贄在旁邊,怕什麼?
「那我便恭敬不如……嗷!」楊得瑾話還沒說完,右腰便被一個小黑影撞到,力度之大,讓她打了一個趔趄。
謝贄立刻出手拽住那小孩的後衣領,讓他遠離楊得瑾。
「對不住!對不住,幾位官老爺!我沒……我沒看著路,衝撞了幾位大人!」那小孩穿著粗布短衣,身上打著補丁,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看上去有點狼狽。
小男孩抬頭看見幾個錦衣華服的富貴公子小姐,頓時慌了神,連聲道過歉之後就要下跪磕頭。
「請,請大人們恕罪!」
「哎哎哎,你先起來。」楊得瑾示意謝贄,讓她把小孩拉起來。
自從她到了過年該給親戚家小孩紅包的年紀,楊得瑾就對有小孩朝她下跪這件事十分敏感。
人是被謝贄拉起來了,但依舊一臉恐慌,五官都要皺在一起了,似乎很怕謝贄。
「謝執瑞……」楊得瑾看著那小孩一臉苦瓜樣,又看了看謝贄的手,開口道:「你是不是抓得太用力了?」
謝贄:「我不用力,他要是跑了怎麼辦?」
楊得瑾:「我看上去像是會跟一個小孩斤斤計較的人嗎?」
謝贄:「……」
楊得瑾:「放了吧。」
謝贄:「但他……」
楊得瑾:「放了。」
「……」
謝贄這才緩緩鬆開小孩的手,還沒等楊得瑾再說話,他卻趁著這間隙一溜煙跑了。
謝贄本來能追上的,但她沒動,只抱臂對楊得瑾說道:「我勸你看看自己的錢袋還在不在。」
楊得瑾也是想到了什麼,連忙翻找全身上下。
耶祿迭剌:「怎麼?錢袋子被偷了嗎?」
楊得瑾搖搖頭,從懷裡取出一個金線繡的小布袋:「不……還在。」
阿依古麗也急切地問道:「那裡面有少了錢嗎?」
「這錢袋我隔著衣服放著呢,哪那麼容易被摸走?」像是為了證明般,楊得瑾把裡面的錢幣全部倒在手心上,「不多不少,正好十枚金通寶。」
朔北的二人這才鬆了口氣,謝贄臉色卻變了變,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的推測會出錯。
「怎麼會……」
聽見謝贄的低語,楊得瑾才轉頭看她:「謝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人家就一冒失小鬼,我的錢都好好的呢。」
「……也許,是吧。」謝贄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認。
「哎呀,既然是鬧了誤會,咱們也別糾結了。」察覺到兩人氣氛有點僵,耶祿迭剌出來打哈哈道。
阿依古麗:「許是謝侍郎公務使然,警惕心比較重吧。」
謝贄皺眉,生硬地說:「我沒有……」
楊得瑾心大,她倒是覺得沒什麼,能理解謝贄疑心重:「行了,我沒怪你,咱們走吧。」說完還拍了拍謝贄的上臂。
謝贄便小孩跑掉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有點想不通。
她這幅識人的本領老少皆通,方才那小孩眼神飄忽,有意避免視線交匯,明顯是做了什麼事情而心虛,可是為什麼……
「謝執瑞,」楊得瑾叫了她一下,「別看了,走吧。」
謝贄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嗯。」
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慮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李子酬:你會喝酒?你不是不能喝嗎?
楊得瑾:開玩笑,我堂堂商院名媛,不會喝酒,說得過去嘛?!
李子酬:……那你曲江宴上怎麼沒喝?
楊得瑾:那種場合,我也不敢啊。
李子酬:好吧。
第80章 中元
三伏天的臨京比任何時候都要酷熱難耐,高溫帶來的睏倦和浮躁消磨著耐心,幾乎沒人能夠忍受在這種天氣下工作——白清揚是個例外。
白清揚喜歡穿淺色的裙裝,佩戴一些並不繁瑣的飾物,哪怕素麵朝天也驚為天人。
宣室中只有窖冰在緩慢融化,蒸騰出的水汽艱難地削弱空氣中的熱量。
夏日光照充足且明亮,斜射進宣室內,偷偷觸碰到她的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