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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揚停了下來,任由李子酬獨自走出去好幾步。
李子酬半天沒聽到聲音,這才發現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她疑惑不解地回頭。
只見儀態萬方的宮裝女子佇立在廊中,一雙鳳眸秋波微轉,面上辨不出情緒,只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自己。
「皇后?」
「臣妾的想法,對於陛下而言如此重要嗎?」
李子酬眼中不解,不知道白清揚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儘管疑惑著,她依舊細細思索後,才鄭重地開口道:
「重要。皇后特殊,朕欲求之。」
事實上李子酬想要單方面毀掉契約,準備開戰,也是基於書中白清揚的做法。
白清揚滅掉了朔北,中原百姓才算真的安定了下來。所以白清揚的想法十分重要,關係到大盛的命運,也關係到她的命運。
白清揚微怔,不很相信,而是重複曰:「特殊?」
李子酬背著手信步走回白清揚面前,想要與她拉近距離。
年輕的皇后便看她朝自己走來,步伐隨意,腰間的珩佩相互撞擊,發出悅耳鳴聲。像是失了幾分女皇威嚴,卻是多了些許瀟灑不羈。
白清揚總是,莫名其妙的……喜歡她這種沒有壓迫感的樣子。
「皇后於朕,有恩。朕於皇后,有愧。」
「有恩?」
有愧白清揚還能理解,可自己對於李酬何時有過恩了?
李子酬繼續道:「皇后不計前嫌,願意為朕分憂,與朕共濟,便是有恩。」
白清揚聞言,啞然失笑:「陛下何必如此疏離見外,臣妾乃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伴侶之間相互扶持本就是理所應當……」
白清揚的尾音漸低,好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自然的收住了話音,臉上升起一陣可疑的緋雲。
她居然說了「伴侶」,她怎麼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呢?!
她二人同為女子,女帝與罪臣之女的媾和更是聞所未聞的荒唐事,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自己的心從沒屬於過任何人,又怎麼偏偏拿了這個理由出來?
真是不周到……
李子酬的重點卻不在白清揚話的後半部分,她反而是有點納悶:今天已經是第二個人說自己見外了,她表現得有這麼生人勿近嗎?
「皇后說的是,夫妻之間理應舉案齊眉,坦誠相待。」李子酬自顧自地說道,轉身向前踱去。
白清揚:「……」
白清揚跟上她有意壓慢的步伐,二人再沒開口,氣氛有些詭異的靜謐。
「若要推翻兩國聯姻,應徐徐圖之,不可草率而為。」
李子酬還在想著自己要不要表現得熱絡一些,卻聽到白清揚的聲音響起。
白清揚繼續說道:「朔北稱霸草原多年,要想一舉覆滅其國,現在看來還是天方夜譚。不過,畢竟是遊牧民族,憑藉大盛的兵力,要抵禦他們的入侵還是綽綽有餘的。」
李子酬眨了眨眼:「皇后這是贊成不和親?」
白清揚頷首:「是。」
有大盛未來雄才大略的君主的肯定,李子酬顯然是有底氣許多了。
「那便不和親,大盛不欠朔北的。」
白清揚:「陛下英明。」
李子酬擺擺手:「既然選擇不和親,就要做好打仗的準備。」
白清揚:「朔北人固然兇悍,可我大盛的勇士也不是擺設。」
「朔北可是大盛的死對頭啊,□□開國之時,朔北便已經在草原上橫行霸道了。大盛坐擁中原,土地廣袤,物產豐富,自然招致草原人眼紅。
「這麼多年來,只守不攻,也是耗費了大盛不少氣力。若是有一天朕能徹底除掉朔北的話……罷了,好高騖遠不可取。
「朕初臨朝政,許多大事還一知半解。往後諸多事務,還請皇后多多幫襯。」
白清揚莊重地欠身行禮:「自然。」
兩人步到開陽殿邊一處水榭,湖水清澈,泛著金色的漣漪,幾條錦鯉聚集在橋廊的陰影下,佁然不動,俶爾遠逝。
此處視野開闊,景致悅目,李子酬便在這兒多停留了會兒。
「對了,有關皇后你的傳言,必須要在朝貢來臨前澄清。朕已派人去查,不知楊……咳咳,不知謝愛卿進展如何。」
白清揚:「陛下有心了,謠言而已,臣妾不要緊的。」
「別這麼說,這不是什么小事。」李子酬正色道,招手讓盧小穎上前,「去把刑部謝侍郎叫來。」
盧小穎躬身:「諾。」
白清揚聽她要宣謝贄入宮,便說:「陛下與謝侍郎有要事相商,臣妾這便告退。」
李子酬看出她想溜,及時叫住:「你等等。」
白清揚:「……陛下?」
「皇后不用迴避,朕都特許你御前聽政了。」李子酬頓了頓,又緩聲道,「而且,這是與皇后利害相關的事。」
白清揚只好作罷,坐在與李子酬相對著的雕花石凳上。
內侍在前方引路,謝贄穿著絳紅官袍,腳步匆匆地跟在後面。
穿過廊廡,走上石階,到了開陽殿飲冰榭,在看見白清揚的時候腳步一滯。
謝贄心中微微詫異。
女帝宣自己進宮,白清揚也在此處?
「臣謝贄,參見陛下,陛下金安。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吉祥。」謝贄朝二人叉手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