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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尹她也派人去盯著的,不過他家孩子先天殘廢還真不能怪教會。
她查過了,程鐸跟他妻子是三代以內直系血親,生出來的小孩大概率會是畸形兒,聾啞都算不錯的了。
這件事情上,教會確實派了不錯的醫生產婆去幫他妻子度過難產,但人家再有本事也控制不了遺傳學的事,其實還是有幫到程鐸的。
「我家丟失的孟子孤本到現在都沒找回來,那可是我家的傳家寶,你們不是說會幫我找回來嗎?!啊?!!」
「我加入教會就是想知道是誰謀害了馬禹先生,你們給我說鬼神作祟??鬼神奪命用得著下毒嗎?!一群江湖騙子!」
「就是,我祖母用了你們的秘藥根本就沒有見好,你們倒是給個說法啊!」
有越來越多的信徒開始自發喊出心中的不滿,抱怨聲與叫罵聲此起彼伏,饒是先前再怎麼苦苦維持的虔誠,在從眾心理的推動下,他們也無法忍受被欺騙的事實。
人的地位越高,身份越尊貴,便越不能接受被人欺騙戲弄。
教會當初想要籠絡這些位高權重的信徒一步登天的時候,也不曾想過有天會被這些人反噬吧。
「打倒大成教!」楊得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振臂高呼道。
「打倒大成教!!」
「打倒大成教!!!」
這一呼百應的感覺,楊得瑾爽到了。
樞機和他們的小嘍囉已經完全追不上楊得瑾了,他們被怒火中燒的信徒們牽制住,淹沒在人潮中。
計劃已經算是成功了,就是不知道謝贄那邊能不能行。
楊得瑾正這麼想著,便馬上有人被推出人群。
謝贄指著那個人大喊道:「快看!那個人好像是方才被處刑的犯人之一,雖然換了身衣服,但他的鞋子都還淌著血水!」
楊得瑾聞言,忍不住回頭看,低聲驚嘆道:「還真被他找到了?」
楊得瑾說過,那些被押上去的「罪人」全都是教會找的群演。
謝贄想,地宮偏遠,地道四通八達,他們沒可能演完戲就離開,只會是下台後,在眾人的視覺盲區換一身衣服,然後重新混入信徒中。
所以,謝贄便自告奮勇,穿梭在人群中把這些人抓出來。
謝贄聲音並不大,但離她近的信徒都聽到了,他們紛紛看向被丟出去的那人,果然看見他鞋子濕漉漉的,一踩一個「血腳印」。
「神湯果然是假的!」
「竟敢找人演戲給我們看,我們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我剛剛就覺得他們被帶下去的時候有點奇怪,果然是串通好了的!」
「你鞋子也是濕的!你也是他們的人?!」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教會的其他狗托。
「我不是!我不……教宗大人,怎麼辦?!」另外一個被揪出來的人慌忙看向直直佇立在高台上的黑袍男人。
教宗看似紋絲不動,泰然自若,實際上已經整個人僵在原地。若不是那畫著枯葉面具蓋住了他的容貌,此刻信徒們將看到一張面色慘白的臉。
「教宗大人……」
黑袍男人恍若無聞,掃視著憤怒的群眾,視線停在一個方向。
楊得瑾看到了,眉頭一皺,也順著他面對的方向看去。同樣是激動的信徒,大聲指責著,喊他騙子。
奇怪,那邊有什麼特別的人嗎?
人們的憤怒溢於言表,幾乎要將這些戴著面具的人生吞活剝。教宗再也維持不了先前和藹寬容的風度,他左右張望著,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四人退到人群最後面,聚在一塊。
「成功了!」裴煜不可思議地說道,「殿下你可真厲害!」
信徒們混亂地抗議咒罵著,蒯剛難得肯定了她一回:「蒯某佩服。」
楊得瑾連忙用手蓋下他的抱拳禮,然後看著三人說:「哪裡哪裡,沒有各位的配合,也不會這樣順利。」
裴煜旁觀著一團亂的地宮,問道:「這些信徒是鬧起來了,可之後要怎麼收場?」
楊得瑾看向謝贄:「這個嘛……」
謝贄點頭:「也該來了。」
蒯剛和裴煜面面相覷:什麼該來了?
連接著地宮的各處甬道開始了輕微的震動,一開始並沒有被人察覺,因為他們鬧得實在是太兇了。
可是漸漸的,人們聽到了井然有序的踏步聲,混雜著刀鞘撞在盔甲上的錚錚聲。
四隊帶刀甲士從四個不同方向的甬道口湧來,將地宮團團包圍。他們一副戰鬥裝束,勁裝外套著鎧甲,脖上束著墨綠色的領巾,手握鋼刀,直直武裝到了牙齒。
不是皇帝的禁衛,也不是城防司的守軍,更不是京兆府的衙役。
「這是……?」裴煜問道。
「這是親王府的府兵。」謝贄解釋道,「來之前我交代了府兵,讓他們搜索皇陵地宮的各個入口,不管我進來之後有沒有動靜,一個時辰之後便自行進入地宮實施包圍控制。」
楊得瑾毫無保留地誇讚著她:「謝大人計出萬全。」
謝贄看了眼她,搖了搖頭。
不是什麼計出萬全,見機行事罷了。
找到楊得瑾之前,她能用的只有那一塊親王令。之前她並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有多麼好使,從借錢到調兵,見令如見人。
「王爺!」隱娘視力超常,掃視一眼看到楊得瑾之後,便幾大步躍下階梯,一個單膝滑跪在楊得瑾面前,「你可找死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