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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著游龍的暗紅色朝服用玉帶束好,外面再披一件同色系的外袍。比昨天那件大紅的要好多了,李子酬稍稍鬆了口氣。
李子酬雖然是女子,但既然要上朝,腦袋上就不用插那麼多金燦燦的東西。所以當丫鬟拿出那些看著又亮又浮誇的首飾的時候,李子酬直接叫人拿了進賢冠過來。
原主每天這麼早起床,還有空打扮得這麼周到?李子酬做不到,她心裡只有學習。
不……說不定原主就沒怎麼上過朝……
宣政殿。
朝臣們陸陸續續從大殿外面走進來,在皇帝到達之前列隊站好,文官在左,武官在右。這會兒時間還沒到,都在各自找人閒聊。
楊得瑾心裡虛的要死,從進承天門開始就不斷有人跟她寒暄問候,她看著那些陌生的臉不知道怎麼回應,乾脆就一直板著臉,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一些官員看到瑜親王不悅的樣子,再聯想到昨天宮裡傳出來的消息,心裡多少有些考量。
李子酬到了,在高堂之上的龍椅坐下,看到側邊的位置還是空的。
她下意識皺了皺眉頭,看了眼幾米之外站在漢白玉階梯下面的楊得瑾:白清揚還沒來?
楊得瑾撲克臉還沒來得及撤下來:你問我?
李子酬:……
楊得瑾身後的官員:陛下和瑜親王果然勢同水火,今日朝堂必亂!
就在各方胡思亂想之際,白清揚從殿外進來。她今日穿著一身錦鯉色的鳳袍,長發盤住用髮簪固定,簪首晃動著旒蘇,垂在耳後。
整個人一反昨日的秀逸冷清之感,頗具古典美,眉眼間依舊冷淡無波,卻讓人感覺似有刀鋒欲出。
李子酬和楊得瑾都被她小小地驚艷,全程安靜地注視著她走到幕簾以後。
所有人就位,眾朝臣行禮:「臣等參見女皇陛下,吾皇萬歲!」
預想當中的「平身」沒有響起,官員們一片詫異,但也不敢抬頭直視皇帝。
李子酬和楊得瑾對視,都有些不悅:完了?女主角不是還在嗎?怎麼一個個都把皇后當空氣啊。看來原主的這些狗腿也不把白清揚放在眼裡。
李子酬只好乾巴巴地開口:「今日皇后在這裡。」
底下一片寂靜,有人大膽地率先出聲:「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接著其他臣子都反應過來,紛紛高喊皇后千歲,李子酬這才勉強地點點頭叫他們平身。
白清揚沒什麼反應,只有心中有著些許疑惑,她透過珠簾去睨李子酬的側臉。
她今日居然沒有戴那些浮誇的飾品,而是戴了皇帝的紗帽。
視線向下,發現她腰背挺得也很直,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白清揚還能看到她的衣袖的一部分被右手緊緊攥住。她有些看不懂李子酬在盤算些什麼。
「啟稟陛下。」有人啟奏,白清揚看向殿下那人。
「臣聽聞昨日瑜親王殿下冒闖玉衡宮,瑜親王昨日午時才祭拜回京,午後便擅闖皇后寢宮,是否有些莽撞草率,於禮不合呢?」
白清揚心中頓時瞭然:原來是想借這事發揮。
那人白清揚認識,應該說現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就沒有她不認識的。說話的是位於文官之首的左相梁荊,女皇派,身居高位卻不干實事,只知道受納和斂財,最擅長的就是阿諛奉承,簡直是大盛的害蟲,大貪官一個。
梁荊身著紫色圓領官袍,戴著烏紗帽,臉上留有八字鬍,腰身間略有富態,看上去起碼是年過半百了。
此刻他說出來的話,看似句句指責瑜親王逾越規矩,衝撞皇后。
實際上還影射白清揚不守婦道,越過皇帝跟皇帝她叔叔見面。以譏諷皇后來討皇帝喜歡,還能挑撥君臣關係。不愧是在官場混了兩代的老奸臣,真是膽大包天。
白清揚無聲的嗤笑,這個老東西還是老樣子。上一世不好直接殺了他,就把他丟進了西戎的一座土匪窩裡,讓他自生自滅了。
白清揚能忍住不辯解,有人可忍不住。
楊得瑾聽了這話拳頭硬了。他簡直是癩□□落腳上——他不咬人他噁心人!
差點都要無視自己的身份要跟那梁相唇槍舌劍三百回合了。
楊得瑾瞥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人:他就是那個大貪官梁荊,你可得把這狗東西給辦了!
李子酬咳嗽一聲講道:「是這樣嗎?朕在宮裡都還沒聽說這件事,看來丞相你消息比朕還靈通啊?」算是一種含蓄的警告。
梁荊一愣,支吾兩聲,顯然是沒想到皇帝會這樣反問他,他總不能說自己在宮裡安了人吧?
李子酬現在沒有實權在手,暫時還動不了他,小小的警告過後才問向楊得瑾:「瑜親王,你作何解釋?」
瑜親王做出一副慍怒的神色瞪著那個梁荊:「回陛下,臣只是順道去看望了一下皇后娘娘,陛下莫怪。」
李子酬:「哦,順道啊。」她加重了那兩個字的讀音,雖然沒再說其他什麼,但總讓人感到心驚膽戰。
官員們在下面都有些詫異,今日的陛下有些不好惹的感覺。
白清揚也是這麼想的,以前的李酬雖然脾性暴躁,惡毒殘忍卻一直被某些臣子「哄」得很好,現在卻讓人感覺她精於算計,笑裡藏刀。
怎麼回事?
「還請瑜親王以後不要有那麼多順道的事情發生,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