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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得瑾便想打消去看戲的念頭,阿依古麗卻說不想敗了各位的興致,說她可以自己回使館。
耶祿迭剌和阿依古麗從馬球場出來便沒帶任何隨從,作為長兄,耶祿迭剌肯定不會讓小妹獨自一人回去。阿依古麗又是朔北來的使者,在臨京的大街上出了什麼事,大盛方面有逃不掉的責任。
還是謝贄斟酌過後,決定讓楊得瑾送一下阿依古麗,自己就留下來應付耶律迭剌。
楊得瑾身邊有暗衛跟著,阿依古麗又是個女子,料想出不了什麼意外。
於是四人分兩組,楊得瑾陪朔北的小公主回使館,謝贄帶耶律迭剌去瓦市。
「瑜親王呢?」
謝贄:「瑜親王殿下陪阿依古麗回了九賓使館。」
李子酬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倒是謝贄大著膽子問:「陛下今日和娘娘出宮放河燈了?」
「是啊,曲江邊上人很多。」李子酬說著話題一轉,「在外面就不要那樣叫我了,這是你家,隨意一點。」
謝贄自動忽略她最後一句,兀自說道:「她很信任你。」
李子酬靜默一會兒,白清揚的信任,她自己也是感受得到的。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白清揚對自己不再防備,願意對自己說心裡話,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跟自己調笑了。
也許背離了大女主應該有的美強慘人設,不過李子酬覺得,那才是她該有的生活,從心所欲而無拘無束的生活。
雖然李子酬還是沒想明白她為什麼願意留在皇宮,不過既然是她的選擇,自己應該是尊重的。
「你幫了白清揚不少,謝謝。」
女帝的致謝猝不及防,謝贄一愣:「您……」
「你別緊張。」李子酬往前廳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會做什麼。」
謝贄:「您什麼都知道了啊。」用的十分肯定的語氣,篤定了她不會否認。
李子酬轉了轉眼睛,模稜兩可地回答:「不算多吧。」
謝贄有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李子酬的回答雖然圓滑,臉上的坦然卻做不得偽。雖然她琢磨不透白清揚在李子酬心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定位,但謝贄覺得自己是可以相信她的。
反正正主都已經陷進去了。
「你可要好好對待她。」半響過後,謝贄才冒出這麼一句,以一個平等的身份。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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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酬和白清揚二人是趁著夜色偷偷回宮的,有禁軍侍從的掩護,好歹沒被城防營巡邏的人逮住。畢竟要真被逮住了,雙方都挺尷尬的。
從放完河燈回來之後,白清揚就很喜歡粘著李子酬,她倆現在是形影不離,白清揚就差在天樞宮住下了。
李子酬總覺得她是釋放了什麼天性。
不管白清揚是抱著什麼心思,李子酬倒是蠻開心的,她喜歡看著這樣的白清揚。
這不,內朝結束後,李子酬就被白清揚拉去了御花園。
白清揚指著露天支架上的一隻白鸚鵡:「酬,你看!」
小鸚鵡通體純白,只有腦袋後頭是一撇紅毛,拉風是挺拉風的,就是有點殺馬特。
李子酬挑了挑眉,對她說:「這是林邑國的貢賦,因為是活物,我讓人放御花園養著的。之前沒怎麼管過,這麼仔細一看還挺漂亮的。」
「不止漂亮呢。」白清揚有些興奮地說道,「此禽竟然能通人語,真的好神奇。」
李子酬笑了笑,白清揚生活在中原,想來應該是沒見過鸚鵡的。不過她這麼興奮,感覺還挺新奇的。
「那它都能說些什麼?」李子酬問道。
白清揚扯了扯她的袖子:「你自己問它。」
「……好吧。」李子酬聳了聳肩,轉而對著那隻羽毛順滑的白鸚鵡問道,「小鳥,你從哪兒來的?」
小鸚鵡的發聲有些僵硬,語調很高,不過真是有問必答:「林邑、象林邑。」
白清揚:「你看,它好聰明!」
李子酬也來了興趣,這種鸚鵡,她就是在現代也很少接觸過。
很多飼主在養這飛禽的時候也會特意訓練它講話,不過他們訓出來的大多都只能簡單地重複旁人的語句,像這種一問一答的,屬實算是成了精的。
李子酬又多問了幾個問題:「你們那裡有什麼?」
「大山、河流、人……」
「還有呢?」
「山洪、生病、餓死、殺、吃、吃人……」
李子酬露出驚訝的神情,旁邊的白清揚聽後,神情也由興奮變為凝重。小鸚鵡還在重複那幾個不詳的字眼,兩個大人卻已經沉默下來。
「林邑國地處偏遠,百年前住著的都是未開化的民族。本以為那邊的人好歹脫離了茹毛飲血的生活,沒想到依然水深火熱。」白清揚看著白鸚鵡,像是能想像到那片茂密的山林。
林邑國這個地方,李子酬聽李找找提到過,說那是好幾個朝代以前獨立起來的國家。
那裡氣候炎熱,叢林密布,生存條件苛近極端,人類只是那片土地的附庸。
「清揚,」李子酬看著眼前的小鳥,眼中有了憐憫之意,「我們把它放了,好不好?」
白清揚轉頭看她,理解李子酬的惻隱之心,便點頭:「放吧。」
白鸚鵡並不適應臨京乾熱的氣候,被當做貢賦送到這裡以後就有些倦飛,但感受到爪上繩結被解開時,它還是撲騰翅膀飛向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