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2頁
有人小聲地道,「也許是祖先顯靈吧,不知道祖先什麼意思……」
楚眠看著眾人,揚聲道,「也許祖先的意思是,陸家與九天勢不兩立,不過既然今天兩邊要談,那就把這百年談個清清楚楚。」
陸景慧扶著陸雲堂的手回到位置上坐好,聞言冷冷地揚聲,「沒錯,霍燁,我們也該談談你了。」
安詩藍站在楚眠的身後,聽到這裡恍然。
看來這才是今天清算大會的真正目的,百年前的事再怎麼聊都那樣,逝者不聊聊生者。
霍燁站了回去,看著爐中的火在風靜之後再一次燃起,他的手慢慢垂下,放到身後,手指握緊。
他看向陸景慧身旁的椅子,那裡空著。
陸景然真的沒有出現。
「好。」
霍燁落了這個字,他今天既然來,就不想再隱瞞什麼。
「那你說說,這百年前,你們九天一脈到底對陸家做過多少事!」陸雲堂面色鐵青地道,「類似這種娶我家女兒挑動仇恨的事還有沒有?」
「諸位,能不能聽我這老頭子一言?」
老人似磬鐘般渾厚的聲音裹著風雪傳來,眾人抬頭往外望去,就見蘇杭仁在黎哲的摻扶下邁進了會事廳。
蘇杭仁。
陸家人互相看了看,倒把他忘了,九天與陸家的百年恩怨中,蘇家顯然也扮演著某種角色。
楚眠望著蘇杭仁頭上的銀髮,想了想,還是站起來朝他走去,扶了他一把。
陸家人恨著九天,哪有多餘的位置。
安詩藍跑出去一會才搬了張椅子回來,楚眠扶著蘇杭仁坐過去,蘇杭仁坐下後欣慰地看她一眼。
楚眠轉身,卻被蘇杭仁握住了手。
老人的手粗礪而溫暖,就這麼包裹住她,她低眸,蘇杭仁深深地看著她,「好孩子,你受苦了。」
「……」
楚眠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沉默地站到他身後。
蘇杭仁的目光黯了黯,知道這孩子對自己有些寒心,不禁黯然。
早知道事情還是會發展成今日這般,這孩子還是要面臨自己的血脈由世仇結合而成,倒不如他一早說出來,還不用受這一番苦。
「蘇老,您不來我們也是要請您的。」
陸景慧道,聲音冷淡,「我們很想知道,這百年世仇中,蘇家在裡邊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是啊,說起來,百年前,陸、蘇兩家也算是世代交好。」
陸雲堂一向敬重蘇杭仁,但這會語氣也十分冷淡。
蘇杭仁深吸一氣,抬起臉看向陸景慧與陸雲堂,緩緩道來,「陸家滅門前,蘇家已經隱退,偏安一隅。」
會事廳里極為安靜,只聽著蘇杭仁緩緩講述這一樁陳年舊事。
「在我小時候,家中長輩進叢林時遇到毒蛇,被一個年輕男人所救,那年輕人為救他自己遭了毒蛇咬噬,命懸一線,蘇家自然全力救治,並留他在家中養傷。」
蘇杭仁道,「蘇家很少有外人常住,我覺得新奇,便時常去找他,我叫他生哥。」
「……」
楚眠安靜地聽著。
門外的風雪呼呼刮著。
「生哥是個性子古怪的人,不喜與人交流,常常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有幾次我都看他站在河邊好像要尋短見。」蘇杭仁道,「後來我才曉得,他救人時是故意讓毒蛇咬傷,他原本就不想活了。」
霍燁沒什麼表情地站在一旁,陸家人則竊竊私語,不知道這個生哥和兩家恩怨有什麼關係。
第1077章 九天有了報應(1)
「家中人自然是常常勸導他,要他愛惜生命,好好活下去,但他好像也沒怎麼聽進去,蘇家只能多派些人手看著他,免得不注意讓他尋了死。」
蘇杭仁說著深深看一眼霍燁,繼續道,「那時,蘇家雖偏安一隅,也沒到不和外界聯繫的程度,還時常會請戲班子來家中唱戲,我就總跟著生哥去聽戲。」
聽戲?
楚眠忽然想到,蘇杭仁說自己不喜歡看歌劇,只喜歡聽戲,而程碧城……擅青衣。
「那個叫小樂樓的戲班子裡有個打雜的老婦,面容如溝壑,醜陋無比,可卻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戲來令人如痴如醉,縱使我當時年幼,也覺得那是仙間神樂。」
說到這裡,蘇杭仁的語氣變得無比感慨,仿佛又回到年幼時光,「我就時常拉著生哥去找那老婦聽曲,老婦也都次次唱與我們聽,有次趁著無人,她還扮上戲服登上戲台唱了一曲《白蛇傳》,怕嚇著我們,她背對我們而唱,但那身段與唱功,我至今難忘。」
陸家有人不耐煩,問道,「蘇老,這和我們兩家恩怨到底有什麼關係,這生哥又是誰?」
陸景慧擺擺手,示意大家先聽下去。
「生哥好像也痴迷進那戲曲中,常常去找那老婦,漸漸的與我話也多了些,也不尋死了。」
蘇杭仁道,「生哥說自己生來無母,父親對他時好時壞,逼他練功,逼他統領一些人,逼他要仇恨別人……他說他最無憂的一段時間就是在蘇家。」
聽到這裡,楚眠已經明白了這老婦與生哥是誰。
蘇杭仁頓了幾秒才繼續道,「後來,蘇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戴蛇紋戒指、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來尋生哥,家中長輩自然不交,他便當場用催眠術控制了蘇家的一個下人,要他自盡於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