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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眠不禁苦笑一聲。
原來,由奢入儉是這麼的難。
……
A國和T國差了將近10個小時的時差。
A國快入夜的時候,T國正陷入黎明前最暗的一段時光。
酒店前的天空,漆黑得連一顆星子都沒有。
音樂噴泉的音樂停了,只剩下水柱跳動,如魚一般濺出水面,再沒入水中,悄無聲息。
厲天闕坐在一旁的鞦韆上,一雙長腿跨開,整個人沒於寂夜之中。
他擺弄著手中的火柴盒,自事情出了之後,他從最初的盛怒到現在已經很平靜了,連發給孟墅的消息都非常平靜。
手機被他擱在一旁,屏幕亮著,上面有他發送給孟墅最新的一句話——
【厲天闕:她現在怎麼樣?】
沒惱怒,沒歇斯底里。
很平靜的一句問話。
那邊的孟墅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掙扎,終於將電話撥了過來。
厲天闕看一眼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竟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而是耐心地等著手中的火柴燃盡,一直燃到指尖,灼燙感從指腹直達神經,他才扔了火柴。
他將手機放到耳邊,孟墅愧疚不已的聲音傳來,「厲、厲總。」
「她現在怎麼樣?」
厲天闕問出了和信息上一樣的話,嗓音低沉、鎮定。
那邊孟墅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不敢相信厲天闕能這麼平靜,久久才困難地回答道,「人……人在江南堂。」
「江南堂。」
厲天闕沉靜地重複著這三個字,語氣沒什麼起伏,似無謂一般,「受了什麼刑。」
孟墅完全說不出口,只能急迫地道,「厲總,這是小姐自己選的路,她不想連累您,其實從風島到薔園,您一直管著她,從來沒給過她真正的自由,不如這次就放手吧。」
孟墅不是想推卸自己的責任,但現在這種情況,只有搬出楚眠,才能讓厲天闕更好地接受這個事情。
「她跟你說的,她恨我一直沒給她自由?」
厲天闕的嗓音比剛才更沉了一些。
夜色比方才更濃郁。
那邊,孟墅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厲天闕似乎也不執著這個問題,而是繼續淡漠地問道,「她受了什麼刑?」
「厲總……」
「說。」
厲天闕淡淡一句,不容置喙。
孟墅又是沉默很久,才無比艱難地道,「我、我走的時候小姐狀態勉強還好,但我看總統的意思,可能是要用上那藥了。」
「哦。」
TP1314,江南堂專門用來對付硬骨頭的藥,他曾經還想給厲擎蒼試試。
厲天闕沒什麼意外地應了一聲,「唐瑾辰要折磨她幾天?」
「我不知道。」
孟墅如實回答。
大抵不過會超過三天。
三天,他再不趕回去,她就沒命了。
厲天闕握著手機,一雙眼凝望著眼前無邊的夜色,淡漠而鎮定地道,「你去向唐瑾辰施壓,讓我回國,否則,他就不用幹下去了。」
這命令下得是沒用的。
但凡孟墅願意聽,也不會等到現在。
孟墅在國內聽到這話,內心折磨難受得要死,許久才道,「厲總,待事情了了之後,我親自迎您回去,我任您處置。」
這就是不願意了。
厲天闕臉上的神情沒動,依然是沒有意外,只是握著手機的修長手指略略收緊。
半晌,他冷笑一聲,「孟墅,你在厲氏財團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每次我出國,為防萬一,國內網絡盡為你所用。」
「厲總……」
孟墅的聲音都抖了。
「沒有哪個財閥不會對自己得最得力的屬下防上一手。」
厲天闕如是說。
國內的孟墅聽到這話,臉都白了,莫非,厲總也對他防了一手,有致他於死地的手柄嗎?
他正想著,就聽到厲天闕道,「我對你,沒有。」
因此,孟墅才和唐瑾辰有這機會,將他棄於國外。
「……」
聞言,孟墅整顆心臟都絞在一起,痛得不能再痛,愧疚遍布全身,「厲總,我……您蟄伏多年才有今天的一切,我不想您一朝全部失去。」
「是麼?」
厲天闕笑著問,語氣輕飄飄的。
「厲總,您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小姐嗎,我可以帶進去。」
孟墅的聲音都是哽咽的,他真的對不住厲總,可也只能對不住厲總。
「我要和她通次電話,時間我定。」厲天闕坐在鞦韆上,背微微彎著,淡漠地吩咐,「你帶一罐糖進去,再把那隻土狗送進去,她喜歡。」
「好,我知道了。」
孟墅的情緒完全繃不住了。
他甚至想算了,厲總想回就回吧,可一想到回來的代價,他連想結局都不敢想。
「那就這樣。」
厲天闕乾脆地掛了電話。
夜色,濃得化不開。
噴泉無聲起起落落。
一名下屬走上前,四處看了看,才在漆黑的夜中看到厲天闕的身影,上前,硬著頭皮報告,「厲總,我們真的嘗試各種辦法了,國內鐵板一塊,沒有渠道進去。」
他們甚至想到走旁門左道,讓厲總裁借用旁人的身份,喬裝一下悄悄回國,結果還未到機場就被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