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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眠走進房間,將門和窗戶關了起來,把直刺過來的陽光擋在外面。
房間裡的光一下子暗下來。
她回頭,厲天闕還是維持那樣的姿勢坐在一片暗影中,連身上的血色都在發暗。
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來,用帕子放進盆里濕了水,然後捉住他的手給他擦洗。
這一動,厲天闕身體震了下,他睜開雙眼,從椅子上坐直,低頭看著楚眠給他洗手,稀釋過後的血水落下,將帕子染紅,也髒了她的手。
「別弄了。」
厲天闕要抽回手,卻被她力道軟綿綿地抓住。
「別動。」
她低語著,繼續給他擦洗,將他手上的血污一點點擦洗乾淨,認真而專注,低垂的長睫似一片烏羽,輕輕地落在他的心口。
厲天闕沒再亂動,而是往前坐了坐,低頭弓下背,將兩隻手都垂到身前,任由她替他擦洗。
「解藥來了麼?」
他的嗓音低沉喑啞,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
「已經在來的船上了。」
楚眠輕聲道。
厲天闕的行動一向暴力乾脆,得知解藥所在後,他直接命人把木屋拆了一點一點地找。
結果也的確如他所料,厲擎蒼一開始是不願意讓他們輕易得到解藥的,所以解藥位置放得很是刁鑽,翻柜子根本找不到,最後是在一塊空心木頭裡找到的藥物。
但厲天闕不放心就這麼隨隨便便服用,還派醫生一併過來。
一盆水不能將厲天闕手上的血腥氣完全洗掉,只不過是把血污全部抹掉而已。
水已經變成淡紅色。
楚眠起身想讓人幫忙再換一盆水,手忽然被一拉,她坐到他的腿上,被他環住。
他像個孩子般靠到她的身上,「阿眠,我想我姐了。」
「我知道。」
她抬起手撫上他的臉,撫上他分明的稜角,指腹輕輕摩挲著,很是心疼。
厲家最悲哀最無辜的是厲雪鹿,厲天闕至少熬了過來,可是她卻葬送在上一代破敗的愛情中,嘗盡了苦還不得善終。
「他們一個利益薰心、精神錯亂,一個飛蛾撲火、不管不顧,我竟是他們的兒子。」
厲天闕靠著她,諷刺地笑了一聲。
他們的愛情鬧得人不人、鬼不鬼,卻弄得他姐一無所有,他姐算什麼?
聽到這話,楚眠的手指游移到他的下巴上,抬起他的臉,對上他極深的一雙眼。
「在地庫的時候,我也在想蘇錦怡失算了,可後來我想,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會怎麼做。」
她道。
厲天闕盯著她,像是想到什麼,低啞地道,「也是,我要是堅持站在財閥的立場,阻止你重建貧民窟,甚至不惜用盡手段,把你關起來,不將你放出去,你會怎麼樣?」
「你不是厲擎蒼,你不會這樣做。」
她目光柔軟地看著他,「但如果,我說如果,在我愛上你以後你還是這樣,我想,我可能會和她的選擇一樣。」
做不到斷得乾淨,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
只就剩一句——
我愛你,直到沼澤將你吞沒為止。
第792章 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舍不下你
厲天闕看著她,眸中似有什麼在波動。
楚眠注視著他,用目光描繪過他的臉龐,最後在他的唇上輕輕吻了下,道,「沒人能真正看到未來,我只知道,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舍不下你。」
她理解蘇錦怡的想法。
太愛了,連不愛都只能放在自己死後,這一箭只能在自己死後才能射出去。
聞言,厲天闕的長睫動了動,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驀地,他一手握上她的後頸,尋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不帶情慾。
更像是一種孩子的依賴。
他吻著她,修長的手指攀上她的臉,食指抵在她的眼角,細細地磨著她的唇,慢慢輾轉,著迷般地品她的柔軟,溫熱的呼吸互相交纏,將她蒼白的唇吻出血色……
楚眠坐在他的懷裡,安靜地回應他。
他閉上眼,又睜開眼,眼裡深如寂夜,孤獨而脆弱,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輕掃,想掃去那些情緒,厲天闕的身體又是一震,追著她深吻下去。
他們擁吻,在他母親的房間裡。
她告訴他,她對他的愛,如他母親一般。
「我不會做厲擎蒼。」
他吻著她,低啞地開口。
他向她保證,在他母親的房間裡。
他絕對不會讓她落得蘇錦怡的結局。
「我知道。」
楚眠輕輕吻著他的薄唇說道。
被楚眠吻過的厲天闕像是一隻被順了毛的貓,很快便沒了一身喪氣。
他坐在椅子上抱著她,道,「解藥差不多該到了,我們出去。」
「嗯。」
楚眠點頭,要從他身上下來。
「行了,親人都沒力,還走路。」
厲天闕冷哼一聲,直接將手撈到她的腿彎處,將她抱起來。
嫌她親吻沒力他還親那麼久?
楚眠有些無語,沒有徒勞掙扎,「外面很多人,我自己可以走。」
「你走不了。」
「……」
她怎麼就走不了了。
厲天闕抱著她走到門口,還能抬手將門打開,然後堂而皇之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