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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字在綱吉的大腦里還存在點威懾力,他下意識豎起了腦袋,天旋地轉的視線讓他立刻誒呦一聲又趴在了犬夜叉肩上。
犬夜叉好像啐了一口,然後閉著眼的綱吉感受到對方用兩隻手托著他了。
「瘴氣,奈落的瘴氣。」看不清臉的犬夜叉道。
斷斷續續連不起來的記憶讓綱吉回憶的意圖變得格外艱難,好在就在不久前,他還記得起那片深紫色的濁氣,以及想要抓破喉嚨的瘙癢。
綱吉抬手放到了記憶中的位置,指尖碰到了凹凸不平的觸感,他猜測全是血痕。
「......然後呢。」
「就算那混蛋的速度快你這傢伙還是中招了,沒有立刻死你就感激吧。」
綱吉:「......哦。」
「你為什麼這麼冷靜啊!」
犬夜叉一個剎車停在了樹梢上,他轉過頭於是綱吉只能看到他憤怒的小半張臉。
「殺生丸拋棄了你,你就要死了啊!」
綱吉縮了縮脖子,被對方罵的委委屈屈說:「但是犬夜叉你沒放棄我啊......」
「你不是一直背著我嘛。」
綱吉討厭為什麼自己模糊不清的視線里還能從犬夜叉背上看到他離地面的高度,突然覺得自己恐高的綱吉撇著嘴往犬夜叉的脖子裡躲。
也可能他不是恐高,他是想躲閃現在眼前的記憶碎片。
在綱吉渾身疼痛倒在地上的最後意識清晰的一眼裡,他看到了殺生丸遠走的背影。
對方毫不留戀遠走的背影就刻入了綱吉的瞳孔,他連那瞬間殺生丸揚起的衣擺,飄飛的發梢弧度都記得一清二楚,就像是他的大腦自動把那畫面定格了一般。
綱吉想說等等我,但是他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在他意識消失的那刻,對方高大的背影似乎和某個男人重合了。
兩人一樣的高大,一樣是綱吉安心感的來源,也一樣選擇自顧自往前走。
似乎落在後面的綱吉從小到大都沒有長進,他以前追不上,現在還是追不上。
綱吉淹沒在塵土中的嘴唇用最後的力氣上下磕碰了一下,發出的模糊不清的呢喃誰也沒聽見。
爸爸......
「......沒有誰拋棄誰的說話啦犬夜叉。」綱吉用臉頰蹭著犬夜叉的袍子,享受的吹著犬夜叉趕路的風。
「殺生丸先生只是有事先走一步而已。」他發出對犬夜叉袍子的讚嘆,「希望去救鳴人他們了吧......」
綱吉說著說著聲音愈發的口齒不清,黏黏糊糊像是犬夜叉在戈薇那個世界裡吃過的棉花糖。
斷斷續續說著連邏輯也快要消失的話,綱吉的意識漸漸被睡意蠶食。
犬夜叉只能聽到從身後飄來的融化在風裡的絮語:「要是能等我一下就好......」
他背上的還只能說是男孩的人發出了微弱的、像是哭泣一般的碎語。
「要是我能追上去就好了......」
「......為什麼我這麼沒用啊。」
他的聲音越發的黏糊,似乎是半夜發出的夢囈,「很......過分啊,為什麼不等我......」
「最討厭......了......」
男孩的聲音隨著拖長的尾音漸漸消失,犬夜叉面無比表情感受著背上滾燙的溫度,他在心裡產生了些微的慶幸。
「把我......扔下也要往前的話......希望都能達成他們想要的......」
犬夜叉以為睡著的男孩又發出了這樣的喟嘆,他荒謬的感覺燒迷糊的男孩是笑著的。
「......這樣就好。」
他背上的男孩最後一次這麼嘀咕到,犬夜叉感受到他用臉頰蹭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這次的呼吸終於平穩了。
耳邊這才清靜的犬夜叉撇了撇嘴。
「切。」
......
光。
巨大的光的河流在走向盡頭。
無數的泛著燦爛的光的粒子組成了一條只存在於夢境中的河流,它像是洪水一般在涌動。`
綱吉下意識伸出了手,他看見了從上墜落下匯聚在河流中的像是小小蟲子一樣的東西在發光,他們就如同細沙一樣,紛紛揚揚穿過了他的指尖,融為一個小小的光點,匯入了那光的河流。
綱吉情不自禁流下眼淚來,這是一種視線全被占據,大腦無法思考的震撼,他尋著自己的本心,跌跌撞撞在黑暗中蹣跚著靠近。
他在慢慢的靠近那河岸。
綱吉在恍惚中聞到了甜膩的香味,他自己好像成為了被食蟲植物捕食的昆蟲,情願被那甘甜的味道誘惑。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行。」
有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在呼喚著他。
綱吉下意識停住了腳步,他偏過了頭。
一個一頭銀髮的獨眼男人在對岸光與黑暗的交界處,綱吉注意到了他那隻露出的綠色的眼睛。
「別再靠近那條河了。」他聽見男人這麼說到。
綱吉恍惚的又看了那條好似永遠在發光的河流,他那雙被光同化的仿若玻璃一般映射出耀眼光芒的眼睛不停的流下了眼淚。
綱吉低頭抹了抹眼睛,他聽著男人說的開始後退,暖色的光一直照耀在他的瞳孔里。
他好像看見男人對他笑了一下,隔著光之河他看不真切。
「不要長時間閉著第二層眼瞼,眼睛會被吞噬的。」男人這麼說著。
綱吉不是很懂第二層眼瞼的意義,於是他指著那河流問:「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