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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丸也只是隨意的瞟過了一眼而已。
他的母親知曉一切並無動於衷,所以殺生丸更不可能有任何評價,弱小又脆弱的人類不可能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他無所謂這個,但誰能知曉這一眼後世間再無斗牙王這個大妖,活下的卻是卑微又弱小的人類呢。
殺生丸冷漠的就要抬腿離去,優異的聽覺傳達了來自地面的沙沙的聲響,與此同時向他而來的風捎來了有著三分熟悉的氣味。
殺生丸面無表情扭過頭,他看到了向他腳邊滾來的一個手鞠。
他帶著某種想法抬起頭,手鞠的主人正在廊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靠近。
看著那雙一顫一顫的白色尖耳,殺生丸在心中瞭然,這就是他父親留下的孩子。
人類與妖怪結合的產物遠遠的躲在那廊下,金色的水汪汪的眼睛顫巍巍的看過來,他太小了,甚至只有殺生丸的小腿高,約莫是這片院子太少有生人靠近,小半妖的眼中好奇大於恐懼,圓嫩的臉上應該在糾結是跑過來還是繼續躲著。
不過最後他看上去還是捨不得他的玩具,於是那小半妖抖著一晃一晃的耳朵,歪歪扭扭的向殺生丸跑過來。
殺生丸冷眼的看著血緣上是他兄弟的生物,對方太過年幼與弱小,走路跑步都會打顫,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表情看上去絲毫不知他的出生換來的是某個存在的逝去。
對方身著火紅色袍子的身影像一團小小的火焰,但是微弱的讓人覺得輕易就能被熄滅。
殺生丸看著被對方穿在身上的袍子,心中冷哼一聲。
對方的火鼠裘與他的雲狐裘出處同源,他至今還記得他用不斷的滿身傷痕得到了斗牙王讚賞的眼神,或許是他某個地方讓這位偉大的妖怪終於滿意,於是在第二天他的父親親手把據說此世間唯一的一件雲狐裘交予給了他,像是一個來之不易的鼓勵。
斗牙王永遠都只給殺生丸留下了冷硬的背影,對方永遠都用一種嚴厲的態度逼迫著他的兒子不斷強大,要從對方手中得到一個讚賞與禮物需要滿身傷痕去換,殺生丸自小便懂得了想要什麼就要用實力去爭取的道理。
他從來都不像面前的那個小東西一樣。
小小的身影一步三晃的跑了過來,站定在殺生丸的前方,揚起的臉上滿是無辜與懵懂,他真的太小了。
「走開。」殺生丸冷冷喝道。
被莫名凶了的幼崽一頓,那雙通透的金色眼睛立刻被水汽浸滿,兩隻立起來的白色耳朵一點一點的垂了下去軟趴趴貼在腦後,他抿著嘴要哭不哭,臉上的表情似是在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凶?
殺生丸看著他立刻皺起了眉,可能他太過生硬的表情讓面前的幼崽離大哭只有一步之遙。
就在殺生丸開始思考父親教會的弱肉強食應用在面前的幼崽身上有何不可時,把他從將要弒親的未來中拯救出的人物出現了。
「你在和兄長玩嗎犬夜叉?」
把一切都布置好的十六夜坐於廊上沖他們低眉淺笑,於是面前的小幼崽立刻像受了驚的雛鳥流著淚撲進了母親的懷裡,吚吚嗚嗚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殺生丸冷眼看著十六夜帶著柔柔的笑意對著撲過來的幼崽張開了雙臂準備迎接著他的眼淚,他其實不太理解為什麼要這般縱容兒子,凌月仙姬就從來不會對他這樣。
「我都已準備好了,您要來嘗嘗嗎?」十六夜一邊把幼崽摟在懷裡安慰著,她看著殺生丸詢問。
殺生丸轉身就走。
「這是他們都喜好的美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十六夜輕聲開口。
殺生丸其實不屑於滿足口腹之慾這種東西,他也並不食用人類的食物,但可能是這裡濃郁的香氣擾亂了他的鼻子,也可能是那話語中暗指的是他父親與母親,這讓他產生了為不可察的興趣。
殺生丸逆著飛旋的花瓣,一步一步走到了廊下,然後正坐下來,他垂著眉眼靜靜的看著被放於他身邊的紅色酒碟,透明的酒液被花瓣縈繞,於是殺生丸在泛起的波紋中看到了自己模糊不清的金色眼睛。
他端起酒碟淺酌一口,然後蹙起了英挺的眉,太過寡淡的口感著實讓人不喜,他不理解他一向喜愛享受的母親居然會熱衷於這般寡淡的口感。
「今年的櫻花也開得正艷呢。」
十六夜端坐在他身旁一個不遠也不近的位置,仰頭看著在風中搖曳飄飛的花瓣,她輕聲仿佛喟嘆著什麼開了口。
殺生丸猜測她在懷念他的父親。
十六夜並沒有問殺生丸口感如何就好像殺生丸也知曉對方並不會為他斟酒,十六夜只為她的丈夫還有她的姐姐斟酒。
身後木質長廊發出了輕微的吱呀的響,殺生丸不用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就是那隻不記罵的小幼崽被十六夜哄得忘記了恐懼,再一次被興奮替代,正偷偷摸摸以為殺生丸發現不了的向他靠過來,目標也很明確,就是他們犬族的伴生物。
小幼崽正要為自己差一點抓住那純白的毛絨絨而笑的露出剛長不久的犬齒,就發現離他還有一步之遙的毛絨絨變換了位置,他不解的歪著腦袋似乎在疑惑,但很快又開心的投入他單方面的抓捕毛絨絨的遊戲裡了。
但是很可惜,他甚至沒碰到過一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