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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懷疑地看著自己手上的畫作,研究了好一會,才真的相信我的話。然後他鬆一口氣地笑起來,看起來很高興,那種輕鬆的愉悅感從他的臉部肌肉痕跡可以清楚地看出來。
我覺得他笑得莫名其妙,無奈地繼續揉太陽穴,不打算再去研究腦子不正常的傢伙的心思。
「所以我是你的第一次。」卡爾不正經地捏著紙,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接近我,他將畫放到桌子上,接著腳步一轉俯身雙手抓住我坐著的椅子的扶手處。
這是一個帶著侵略意味,並且很親密的接近方式。
「我很滿意,你打算要什么小費,艾米麗小姐。」卡爾言語曖昧,手指慢悠悠地撫摸著扶手處的淺綠色花紋,仿佛在撫摸我修長的手臂。
一看就是調情老手,他之前沒少勾搭良家婦女吧。
他身上的煙味很重,甚至蓋住了那種香水味,我忍不住用手磨蹭一下鼻子,悶聲悶氣地說:「你先把煙戒了。」
卡爾以為我會要求更高大上的小費,結果一開口就要菸民戒菸,他有點維持不住自己輕浮精緻的面具,有些猶豫地說:「我試試。」
我還以為他會直接拒絕,畢竟讓人戒菸是一種很痛苦的事情。抬眼就看到他的下巴,我試著去解釋他現在所做的舉動,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陷入愛河的傻子在拼命折騰。
將這種可能性勉強撇開,才認識幾天難不成他還對我一見鍾情?
他的手非常輕,緩慢地從扶手上移動到我的手臂上,我能感受到他手指停留的小心翼翼,好像只要我表現出一絲不合作他就會立刻將手拿開。
有點癢,毛毛蟲的觸感。我試著挪動手臂,並且伸出手想將他推開站起身。結果手剛放到卡爾的胸前,衣服都貼到手掌心時,壁爐旁邊通往外面白色走廊的門被大力打開了,接著一個尖下巴薄嘴唇滿臉冰霜的婦女走進來。她穿著高領長裙,帶著長手套,頭頂上的帽子花團錦繡。
我跟卡爾的姿勢太不合時宜,他抓著我的手臂,我摸著他的胸膛,怎麼看都像是要抱在一塊。
「不敢相信,太荒唐了。」她看到我們的姿勢,快速地關上門,然後站在門邊,憤怒得臉上的皺紋都要擠到一塊變成條狀物體。「你們這樣干,這樣干還有沒有廉恥心?」
這位大嬸看起來跟衛道士楷模一樣,氣沖沖地一連串指責就衝口而出,「卡爾,你跟露絲就要訂婚了,你知道醜聞擴散得多快嗎?我在餐廳里就能聽到她們在議論紛紛,我沒想到你這麼……敗壞道德。」
卡爾鬆開我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煩躁感又爬上他的眉眼間。
這種表現無疑讓她更加憤怒,她氣得嘴唇直發抖,聲音壓抑在嘴裡非常刺耳,「你置露絲於何處,你讓露絲跟我成為笑話,而你也將身陷巨大的醜聞,被上流社交圈拋棄。如果被你父親知道你將自己的老情人帶到船上,並且……」她氣到都說不好話,站得非常挺直,眼神凌厲得跟冷刀子地看向坐著的我,終於冰冷地繼續說:「並且將她藏在你房間裡,你以為你父親會放過你?你會讓你的家族抬不起頭。」
卡爾的耐性看起來不好,可是他對這個女人還是有幾絲忍耐的尊重,當然這幾絲忍耐很快就在消失,變成一種顯而易見的厭惡。他是那種哪怕做錯事,也無法容忍別人來對他指指點點的任性鬼。
而那位看起來有點年紀的婦女根本沒有注意到卡爾臉上壓抑著的煩躁,而是繼續站在道德制高點,滔滔不絕地指責他,跟長輩在教訓孫子一樣。「立刻將她送走,我可以當作沒有這件事,我們可以很快就將謠言壓制下去。船就要靠岸,到時候你跟露絲的訂婚禮才能如期舉行。卡爾,你必須這麼做。」
「我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教導我。」卡爾被她念煩了,毫無悔過之意,並且對她嘴裡那些什麼醜聞纏身被父親教訓之類的代價聽而不聞。站直身體,手習慣地去掏西裝內袋的煙盒,臉色難看地拿出煙叼到嘴裡。手要去摸火柴盒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什麼,快速地看了我一眼,才將嘴裡的煙沒有點燃重新夾到手指間。
「這不是教導,而是方法,這種事情已經太過份了,如果露絲知道你讓她怎麼辦。」她氣勢洶洶地向前幾步,眼神極其反感地看著我,我在她眼裡已經變成狐狸精一樣的存在。
我很想告訴她露絲已經知道了,現在應該跟傑克到甲板上聊怎麼騎馬吐痰,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劇情大概是進行到這裡。也就是說今天,伊斯梅那個傢伙會慫恿船長全速前進,將最後四個鍋爐也點燃拿來博新聞頭條。
不過卡爾說過船會減速,我抬頭剛好看到他擋在我面前的背影,想起曾經看過他一次裸背。說真的,他的背部肌肉線條很漂亮,就算包裹在衣服里,我也能勾勒出那種線條痕跡。
也許我能相信那段點燃四個鍋爐全速前進的劇情已經蝴蝶了,相信卡爾霍克利的能力。
「婚禮的事可以延期。」卡爾沒什麼好臉色,一開口就是驚人的話。
「延期?天啊,請帖全部送出去了,禮服已經準備好,所有人都知道你們要訂婚,只差幾天的時間。你瘋了,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婦人被他大膽的話嚇到差點暈厥,手直壓著胸口,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需要我幫你請個醫生嗎?」卡爾看到她誇張地深呼吸,一點都沒有對女士該有的尊重感,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