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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陰陽怪氣地重複我的話,「什麼謊言?」重複完他好像覺得自己很幼稚可笑,又抬頭望著上面,企圖讓自己激烈得快要爆發的情緒冰封下去,他忍得很辛苦,然後我看到他努力地抿平嘴巴,竭力地呼吸。他放在我的肩膀上的手卻沒有太過用力,儘管他看起來恨不得掐死我。
「你說,你要下船就離開,離開我。」他艱難地說出這句話,眼裡的憤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濃郁的緣故,反而給人一種陰暗晦澀的難過。
「沒有。」我認真地說,還搖搖頭增加說服力。
「還要拒絕我的求婚。」卡爾根本不管我的話,自顧自地冷笑繼續說下去。
下船就離開,拒絕求婚……我移一下視線,看到老貴賓犬面癱地站在門口看著我們,那雙銳利的小眼睛裡面幾乎沒有任何情緒,他若無其事地側臉,躲避開我的視線探查。
這個老混蛋,我終於想起那張寫一半的白紙。這麼老套的招用在一百年前真是殺傷力驚人,我大概知道老貴賓犬在卡爾耳邊嘀咕過什麼,而且還信誓旦旦地拿出那張紙,一臉專業跟卡爾分析我一二三四的說謊經歷。
所以說下船訂婚個鬼,沒談個兩三年戀愛,再火熱的愛情都架不住信任破碎這種千斤大鼎。
「卡爾,冷靜一下,我們談一談。」每次誤會都是這種開頭,我討厭這麼唧唧歪歪的誤解,沒有意義的麻煩。
「談什麼?你還要怎麼騙我,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沒有腦子的待宰肥羊,一個只有錢能讓你利用的冤大頭?」卡爾伸出食指,點了一下自己的眉間,好像這個動作能讓他更加冷酷地挺直身體來跟我對峙。然後他終於勉強平靜下來,手臂的肌肉依舊緊繃得無法放鬆。接著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順著我的胳膊往下,用力抓著我的手臂就往外走,他鬆一口氣地說:「我不該跟你計較這些,反正你已經將自己賣給我,走不走可不是你能決定的。」
賣給你……聽起來就像是南方奴隸主的台詞。
「先將傑克放出來,他並不是襲擊者。」我沙啞著聲音說,我可不想傑克沒有因為海洋之心被銬起來,卻因為襲擊上等艙客人而被關住。無論是哪個理由,他都冤枉得可以。
「放出來讓你們雙宿雙飛,就跟兩隻飛躍大西洋的愛情鳥一樣,到了美國就自由快樂地將我甩了跑得無影無蹤。你以為我是傻子?你能一直這麼耍我,那是因為我一直對你縱容得折斷了自己的膝蓋骨,所以你的謊言才能成功。」卡爾用力將我往外拖,他語調保持在一種略帶歡快,聽起來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的狀態內。「我覺得對你太縱容了,所以你膽子才敢這麼大,女人可不能這麼吝嗇,你得付出什麼男人才願意心甘情願地受你的騙下去。」
越說越不明所以,我開始懷疑卡爾被人砸了腦袋後神志不清,所以導致現在話都說得毫無邏輯感。我並沒有掙扎,任由卡爾的力量拖著我走入他的上等艙套房,再往他的睡房走去。我想回房間看看,將那幾張跟老貴賓犬聊天的紙找出來,希望老貴賓犬老年痴呆,忘記拿走那幾張我隨意夾在書籍里的聊天紙。
如果真找不到,我只好用筆再次跟卡爾解釋清楚這種讓人煩躁的誤會。等到誤會解釋清楚,就把傑克領回來。
可是在我很理智地在考慮用什麼法子能更好地互相溝通時,事情突然朝著某種完全不理智的脫軌狀態失控起來。卡爾一進入到房間門,我剛要甩開他的手,他手上的力量突然加大,直接將我推搡到床上。他腳一踢將門關上,身體的速度敏捷得驚人地撲過來,將我掙扎著要起身的動作給壓制下去。他伸手先將我的雙手抓起來,在壓住我的雙腳,跟我緊緊貼在一起,讓我任何扭動都無法掙脫開他的束縛。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眼瞳裡面,我比他還難看的臉色。
「你知道嗎?艾米麗。」他突然有些炫耀地說,「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輸過任何一場比賽,無論是成績,賭博,女人,還是打牌,我都沒有輸過。」
所以才養成你今天這麼欠揍的鬼樣子嗎?我繼續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企圖從他的呼吸里判斷出他現在的沸騰狀態,他皮膚傳達出來的熱度不正常得讓我頭髮絲都要豎起來。
卡爾完全不需要我的附和,他一個人自娛自樂地說:「因為我會想盡所有方法去贏,只有贏家才能永遠走下去,任何方法……」
所以你誣陷別人的手段才這麼熟稔嗎?我儘量輕聲,不給嗓子造成額外負擔地說:「卡爾,我不喜歡你牽扯無辜的人下水,而且我並沒有下船就要離開的意思。我跟傑克是在船上認識的,我們沒有任何超出友誼以外的感情,他喜歡的是露絲。」
這麼明顯的事實為什麼還要解釋?傑克那個傢伙都快變成露絲的跟屁蟲了。
「不,我們說的不是同一件事。」卡爾低垂著眼皮,連嘴角也下撇著,「我想贏得你的心,艾米麗。」這句話他說得異常平淡,可是他身體的熱度灼燙起來,跟他的表情形成兩個極端。
這聽起來很像情話,如果他的表情不是這麼不合理的話,我會以為他又在跟我告白。
然後我終於聽到跟他的表情一樣驚悚的話,「可是我高估自己,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我可能無法贏得你的心。所以我決定,要贏得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