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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們不懂得要對乘客客氣點?也許這是三等艙乘客的另類招待方式。
☆、第10章 洗澡
當我跑到船首甲板再回頭時,鐵達尼號船上一萬盞電燈的光芒,將這艘兩百米多長的巨無霸照耀得輝煌璀璨。燈光亮得讓人以為是火災,我貓著身體藏到桅杆下的陰影下面,桅杆上面是瞭望台,有兩個瞭望員正在值班,他們的眼睛只分給前面的汪洋,根本無法發現我的存在。
我低頭揉搓著腳腕,明顯的低溫讓我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其實還不算真正的冷,在船沒有駛入浮冰區域時,你少穿點也無所謂,我只是感受到飢餓,在飢餓的狀態下身體就很難扛住別的負擔。
我聽到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從B層甲板跟著我跑上來的抓人大隊終於出現。他們中一個非常大聲地對桅杆上的瞭望員喊:「雷吉諾,有看到一個女性乘客跑到這裡嗎?她是長發,金色的。」
「現在的女性乘客誰不是長發,我只負責看別的船或者冰山,沒見到什么女性乘客,她們都在一等艙的餐廳里聊法國的香水跟衣服吧。」雷吉諾沒好氣地吼回去,他就算往下看也沒法看到我。
所以我繼續背靠著桅杆安靜地抬頭看著天空,鹽灰色的天空上只有無數顆星子在發亮,仿佛躺在絲絨的雲層里沉默地凝固著。船首破開平靜的海面,水花激烈的轟隆聲與海風同時到達我面前。
我在這種顫動的聲響中聽到那些追上的船員在互相討論,要怎麼儘快抓到我好不驚擾到這附近的客人。這裡是最接近一等艙的地方,他們的擔憂也情有可原。
我可沒法再跟他們冒險下去,無論我口袋裡有沒有那塊表,只要那個一等艙的貴客死死咬住他就是親眼看到我拿走的,這群敬業海上工作人員就會將我扣押到紐約去,到時候將我交給警察來處理會是個更好的注意。
難道我能期待卡爾霍克利會鬆口說認錯人,或者說他沒有看到我拿走他的表……算了,這真是個意外,我倒了八輩子霉才不小心弄走那塊該死的表,更倒霉的是表的主人竟然還跟我同一條船。
大不了等我下船後,有機會到美國攢夠錢買塊還給他。
呆了幾分鐘,那些追上來的船員終於決定分散走,他們一些打算到船尾的三等艙看我有沒有在,如果找不到他們會去三等艙的交誼廳,看我有沒有在那裡跳舞喝酒。一些往一等艙的甲板那裡走,腳步顯得小心翼翼,怕驚擾到一等艙那些矜貴的女士。
我等了一會,確定甲板上的老鼠夾子都走光了,才若無其事地將海員帽摘下來。接著伸手抓抓滿頭凌亂的長髮,順了幾下後單手利落地將頭髮卷幾下盤到頭上,然後帽子一戴將頭髮固定在帽子裡。
將手插到外套口袋中,我慢吞吞地低垂著肩膀從桅杆後面走出來。頭頂上的瞭望員根本沒有看到我,他們輕易不讓自己的眼睛亂移動,就算偶爾往下瞄幾眼,也只會看到一個三等艙的男性乘客來這裡散步。
我稍無聲息地從船頭甲板的樓梯走下去,來到D層甲板處,看到連接上層甲板的白色鐵質樓梯,輕鬆地跑上去。這個時間沒有幾個乘客會跑出來亂逛,他們都在餐廳或者吸菸室里享受這艘船奢華的服務項目。
上B層甲板的時候遇到點小問題,我看到負責那個區域的乘務員死死守著入口,看來是不歡迎陌生人進入。我轉身就去爬欄杆,上了B層的散步甲板就不斷往前走,低著頭避開一些穿著燕尾服,攜著穿著晚禮服女士的男人,他們口中發出驚呼,似乎無法理解我從哪裡冒出來的。
一位服務生端著酒盤子,上面放置香檳酒,似乎跟隨著客人從餐廳到散步甲板這裡,他看到我疑惑地詢問:「等等,你是怎麼上來的,你不該來這裡。」
也是,三十塊錢的票價跟三千塊的票價所帶來的服務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安靜,孩子。」我面無表情地快步走過去,沒有半點侷促感。那個服務生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頭上的海員帽,他似乎不確定要不要上來阻止我。在他反應回來前,我淡定地走過那些甲板躺椅,直接轉入一個拐角走下樓梯,來到右舷B層頭等艙套房區域。隨手去推其中一間的房門,鎖了……腳步停都不停就走過去,再去推下一扇門,開了。
在這一瞬間我面臨兩個選擇,一是立刻進去,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幾秒內這條走廊上會出現人,可能是服務生,老鼠夾子或者任何一個乘客,但是進去的風險是已經有客人回到船艙套房裡,所以門沒有鎖上。二是我馬上離開這裡,可是不出一個鐘頭我將面臨被十多個大男人圍捕,而不得不得舉手乖乖回到甲板底層監牢,等著被水淹死的悲劇後果。
制服一兩個客人或者被一群船員抓住,我選擇前者。毫不猶豫地閃進去,將門關上。還沒轉身就聞到清淡的花香味,我回頭首先看到的是房間裡的壁爐,全大理石的爐壁上鋪設的紅漆柚木油亮乾淨。在壁爐上方是一面大鏡子,鏡子兩旁放置著紅白玫瑰花,玫瑰花中央的羅馬數字時鐘正指向「X」(十)。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就如同這艘船的生命開始與這些玫瑰花一同凋謝。
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注意自己的形象,雖然知道自己一定非常邋遢,但是裡面的樣子還是出乎意料,我想如果洗個臉估計沒有人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