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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就走,晚安。」我特意壓低聲音,不讓他聽出來我們曾經相處過。
「晚安。」傑克抓抓有些亂的短髮,然後往前走去,應該是要回到自己的艙房。走到一半,他好像想起什麼地轉頭看我,那眼神很奇怪,似乎在計算什麼,接著他不太確定地問:「艾……艾米麗?你是艾米麗。」
我習慣性去摸臉,奇怪,我臉上是不是又塗上黑炭了,他怎麼看出我是艾米麗的。
「一定是你,你忘記我是畫畫的,我畫過你。」傑克興奮地走到我面前,抬起手指遠遠在我身體上衡量一下,「對,你的身體比例就是艾米麗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個人的身材是一模一樣的,就連雙胞胎都會有細微的差別。」
畫畫的還是當偵探的,觀察力這麼恐怖。
我伸出手,重新自我介紹,「你好,艾米麗。」
「傑克道森。」傑克握住我的手,開心地笑著說。「你真是不可思議,突然就大變身了。」
我鬆開手,看看自己裙子,裙擺裂開一道大口子,這可不是我弄壞的。明天還裙子的時候,希望女主角看到後不會皺眉頭,這可是他未婚夫撕壞的。
「你又差雙鞋子,深夜赤著腳的甲板公主?」傑克不贊同地搖搖頭,他反手就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我身上,「我想你需要這個。」
我輕聲笑起來,終於覺得輕鬆點。我從長板凳上跳起來,雙手背到身後對傑克說:「還有嗎?我需要全套。」
傑克眼裡出現一種困惑,他似乎在猜測我的身份,但是很快這種困惑就被平靜掩蓋,他什麼都沒有問地幽默一句,「怎麼公主當膩了,要當平民?」
「十二點已經過去,沒聽到鐵達尼號上的鐘聲嗎?」我做出一個傾聽的動作,然後無奈地攤手做出一個哭泣的表情,「公主的衣服要冷死人了。」
「你等我一下,在這裡。」外套給了我的傑克,搓搓手臂地往船艙那邊跑。
我繼續坐下,仰頭數星星。一會後,傑克抱著一套女人的衣服跑過來,他將衣服塞給我說:「這是在交誼廳認識的一個婦女的衣服,本來她想給她女兒的衣服,但是她女兒有點……圓潤。」
說完,傑克倒是忍不住悶笑出來。
他邊笑邊說:「如果你要換衣服可以到公用浴室里,三等艙有兩個浴室,平時很多人,不過現在深夜應該沒有人。」
「謝謝,傑克。」我將外套還給他,站起身伸手就給他一個擁抱。
傑克尷尬地舉起雙手沒有碰觸到我,他抬眼笑著說:「不客氣,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鬆開他,突然提醒他說:「還記得我們的賭約?」
傑克的笑臉僵住,他有些心虛地四處看了看,雙手放到褲子的口袋裡。一會後才有些挫敗地投降,「我知道,願賭服輸。」
「對,願賭服輸。」我抱著衣服看他穿上外套,外套的口袋裡有我身上唯一的十塊錢美鈔,老貴賓犬給的帶路小費我給了他。然後我轉身往船艙那邊走去,傑克高聲在身後問我,「艾米麗,你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再見,傑克。」我疲憊地回答,其實我不知道自己該上哪裡,百年後熟悉的一切在這個時代灰飛煙滅。
很久才聽到傑克的聲音,他也說:「再見,艾米麗。」
我回頭,看到他站在昏暗的燈光下,孤獨一人。
衣服並不合身,過腳踝的劣質布料長裙,保守得不露出絲毫皮膚的上衣,還有一條很長的頭巾。
我從公共浴室里走出來後,將露絲的裙子包成一團背在身後,接著重新回到D層甲板上,將礙事的長頭巾圍在脖子上打個結。然後選個黑暗的角落,開始抓住甲板欄杆往上爬,爬到B層甲板的時候,單手將衣服解下來,用力地將那團裙子扔到B甲板上,這可是上等人的散步甲板,我估計拾金不昧的人應該很多。一件長裙,不會有人要的。
扔完衣服,我又費力地繼續往上爬。爬到船體最上層的救生艇露天甲板,看到吊艇柱上的救生艇都包裹著密實的白布。
我躲在陰暗處走到救生艇旁邊,一點一點地解開那些繩子,等到露出一個差不多縫隙,我靈巧地鑽到救生艇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屬於光亮的東西。我將蓋船布又給整理好,只留下一個透氣的縫隙,在外面看幾乎無法發現救生艇被人動過。
沒有人會想到小偷藏在這裡面,終於可以睡個好覺。我躺在救生艇,輕嘆一聲,最後才抱怨一句,「這床板真夠硬的。」
☆、第23章 番外(一)
對卡爾霍克利來說,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是錢買不到的東西。他在法國拍下海洋之心的時候,那個愛獵鳥的蠢蛋喬治國王跟他那個五月出生的瑪麗王后,正在印度接受那些土著人的跪拜。當然這跟他毫無關係,一板一眼的英國貴族在他眼裡都是一群穿著華貴,卻跟個空殼子一樣的窮鬼。
他父親是美國匹茲堡最富盛名的鋼鐵大亨,他家有上萬名員工,生產的鋼鐵幾乎銷往你能說的出來的國家。他自小就生長在錢堆里,是家裡唯一的繼承人。如果有金錢王國,他所擁有的跟即將要繼承的資產可以讓他成為國王。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窮鬼跟富人。當然除了財富外,他還需要一點榮譽來點綴,這個時代的美國已經不需要打獨立戰爭來掛上自己的星條旗,也沒有所謂的軍功可以誇耀。而他能做的就是擁有一個貴族妻子,來給他的商業帝國添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