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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剛落,我的右手拳頭已經伸出去,狠狠地揍了他一拳,在他悲慘的哀嚎聲中我左手靈活一撈就將他手裡的船票搶過來。接著從自己口袋裡掏出那條昂貴的銀色表鏈扔到他身上,轉頭就往鐵梯上跑。
那塊綴著鏈子的懷表是我撞到那個男人時不小心纏繞上,我敢肯定那塊表貴得可以買一張上等艙的泰坦尼克船票。
祝福我吧!我救了一個乘客的命,還搭上一條不屬於自己的懷表,而現在我要去送死,這是我此生最不幸的一天。
我跳上檢票口的舷梯,雙腳能感受到冰冷的疼痛,我手裡抓著船票,對站在鐵梯前正準備將門關上的碼頭工人兇惡命令:「讓開。」
而站在船里,也伸手要跟著拉上門的檢票員已經大聲喝止,「停止,女士,這很危險。」
他竟然叫我女士?在我披著流浪漢的男性破舊外套,穿著一條夏季格子七分褲,還赤腳狂奔的時候,這檢票員可真是有禮貌。
梯子距離艙門幾乎要一米遠,下面就是冰冷的海水。
我踏到舷梯最邊緣的前端,停都不停整個人飛躍而上,在門還沒關上前,我踉蹌進入船里,那個檢票員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幫我穩定身體。
我揚揚手裡的三等艙船票,對他說:「謝了。」
檢票員連忙回頭將艙門關上,他怕又哪個不要命的乘客會在船離港時飛過來送死。艙門旁邊有船員坐著在為剛上船的乘客解答一些問題,我茫然地想湊過去,結果剛關完門的那個嚴肅的乘務員立刻回頭詢問:「小姐,你有通過檢查嗎?」
我多麼想告訴他,我攜帶無數中二傳染病毒,讓他立刻將我扔回南安普頓海港,讓我自生自滅啊。當然下一秒我擠著乘客就往船道走廊跑了,哪還管得上別人。
好不容易擺脫那個坑爹的檢票員,我一時間不知道要往哪裡走,傑克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我將票塞到口袋裡,隨著沸騰的乘客走過狹長的船道,來到寬闊的柚木甲板上。這裡到處都是人,一千多個乘客,大多都聚集在甲板上。三等艙的乘客最熱鬧瘋狂,他們揮舞著自己手裡的帽子,抓著白色的欄杆,低頭對港口上的人海吶喊著,興奮與希望同時出現在他們的笑容里。
我抬頭看,看到頭頂上等艙與二等艙的乘客也興奮地對船外面的人揮手致意。天空徹底晴朗起來,雨霧散去,碼頭上工人快速地解開粗大的纜繩,拋到海里。
泰坦尼克的螺旋槳轟隆攪動著海底的泥沙,渾濁的海水翻騰而出,幾艘拖船牽著離港的鐵達尼號往前行駛。汽笛聲再次響起,行駛中帶起的水力讓碼頭其餘停靠的郵輪不停晃動。
風吹亂了我的頭髮,我走到欄杆邊,雙手抓住欄杆望著港口,一切都在遠離。軌杆上的星條旗獵獵有聲,紐約港的自由女神像在等著它的到來。
泰坦尼克,正式起航。
☆、第4章 永恆
在這裡你可以看到你所能想像中各種身份的人與你並行,如果你想看到英國貴族或者美國大亨,就得跑到D層甲板仰頭向上望,那裡到處都是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的男人與戴著昂貴華麗帽子的女人。
不過不管是三等艙的鐵匠還是上等艙的巨子,我想再也找不出比我更加窘迫的乘客了。傑克上船後就淹沒在迷宮一樣的船艙走廊里,雖然我熟知泰坦尼克的電影情節,甚至看過一些關於鐵達尼號的資料,但是更多細碎的東西我完全沒有記憶。例如我忘記傑克的船艙編號,但是我卻還記得與他同在一個船艙里的另外兩個男人,是他贏得船票的男人的同伴。
我總不可能一間艙門一間艙門去敲開,那我會累死。其實還有時間,找到傑克,說服他。
明天中午泰坦尼克會停靠到愛爾蘭昆斯敦港,最後一批乘客會上船,而我會下船。無論找不找得到傑克,或者最終無法說服他,我也會下船離開。
這次冒險上船不過就是為了少年情懷時的男神拼一把,以後老了還可以跟孫子講船頭故事,你奶奶我年輕的時候衝上一艘沉船,只是為了拯救曾經的偶像。
當然那條毛毯至關重要,而對象是傑克道森不過是讓我更加拼命而已。
所以我還有一天的時間做緩衝,我在三等艙的通道里轉悠了半個鐘頭,終於找到船票所在的房間。通道上的燈發出慘白的光線,將所有乘客的臉孔都照得白晃晃。我覺得自己活似一隻遊蕩在大洋深處的幽靈,顯得特別格格不入。
沒有任何行李,瘦弱的腳腕下是沾滿髒污血跡的腳丫子,磨損嚴重的外衣袖口往上卷了兩次,褲子因為不合身而顯得空洞洞,長發蓬鬆亂翹。我一路往前一路被圍觀,一個英格蘭婦女看到我臉上的憐惜之色一閃而過,她將一條毛毯披到我身上,詢問我,「需要幫忙嗎?孩子。」
我面無表情地說:「謝謝,你明天能下船嗎?」
婦女為難笑了一下,然後就走開了。
誰理我這個瘋子,所以在這裡大喊要沉船估計船長會將患了狂牛症的我扔到海里,讓我體會什麼叫沉船。
我重新將口袋裡的船票掏出來,上面最顯眼的是「WHITE STAR LINE(白星航運)」這幾個黑體字母。上面寫著一些乘客守則,還有船艙編號。
我走入船票標號的房間,房間裡有三個男人,他們正在熱烈地交談,用的是瑞典話。見我頭披著毛毯走進來話頭戛然而止,似乎不明白我進來幹什麼。或者是我沒有穿鞋的樣子很可怕,這個一個女人可無法容忍自己露出腳踝以上的部分,我的褲子顯然無法將我的小腿完全遮住。我其實不該將丟了那頂帽子,將自己的臉塗滿煤炭,再戴個男士帽,鬼看得出我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