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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客氣的寒暄了一番,葉九思便離開,打算休整一番後去尋找下一個對手。
杜伏威遠遠的看著女子挺拔堅毅的背影,幽幽的嘆了口氣,如此年輕的准宗師,怕是要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風波了。只是在這亂世之中,各門派都野心勃勃,或者各事其主,四處拉攏高手新秀,也不知這師二人是會堅定著自己的道路,還是被勸說到別人的勢力里?
若是那樣,對自己這方可是大不利啊。杜伏威忍不住嘆氣,竟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心灰意冷。
葉九思回到客棧,細細的看著地圖上的標誌,發現那些高手都很分散,並不在同一個地方,想要找到他們,怕是不容易。接下來的行程拿不定注意,便打算詢問葉英的意見:「師父,我們是在附近租一處院落暫住一段時間,還是四處走走,找一下這些高手榜上的人物?」
「去嶺南。」葉英顯然早已想好了去向,語氣淡淡道,「天刀宋缺,為師想去討教一番。」
葉九思嚇了一跳,她師父的心境是日復一日抱劍觀花而領悟出來的寧靜之道,並不需要像西門吹雪一般以血煉心,洗刷出一條自己的劍道之路,如今為何突然想和宋缺交手了?心中兀自疑惑不解,葉英卻似是知曉她內心的想法,開口解釋道:「為師心境已突破,差的不過是一個機緣罷了。若能和同等級的高手切磋一番,或許會有新的領悟。天刀宋缺既然是如今的第一人,便是毫無進展,去討教一番,也是值得的。」
「徒兒明白啦。」葉九思點了點頭,乖乖地將嶺南一塊的地圖圈了起來,「『銀龍拐』宋魯,『地劍』宋智兩人皆在嶺南,也是徒兒的目標。」
葉英淡淡的「嗯」了一聲,片刻,又淡聲道:「『地劍』宋魯,同樣在半步宗師之境,但他已經卡在這個坎許多年了,閱歷經驗都勝你許多,劍法怕也是比你純熟,此次前往嶺南,你可有信心勝他?」
葉九思沒有輕視對方,也沒自負傲慢到以為自己戰無不勝,她冷靜地評估自己的實力,沉聲道:「徒兒有五成把握,若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徒兒有七成把握可以殺掉他,但生死之戰怕是不好控制,若是宋缺因此而大怒,怕是會惹上大麻煩。」
「不錯。」葉英點了點頭,對葉九思的沉穩而感到滿意,「這次的戰鬥,為師希望你能領悟『劍隨心動』的真意,唯有收放自如,才是心劍。」
「徒兒明白。」葉九思慎重地回答道,這幾天她也要做好準備,為了即將到來的決鬥,她需要將自己調整至巔峰狀態。
五嶺之南的地帶,偏屬中國南部,從建築風格以及風俗習慣,都和北方人有巨大的差異。這也是師徒兩人不管如何都沒法在北方常住的原因,比起北方頗具特色的建築而言,南方的建築風格可謂是雕欄畫棟,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從整體到細節都非常的精緻,透著優雅和清貴的氣息,而宋閥作為嶺南一帶的霸主,家中自然也是精美絕倫,風景如畫。
葉九思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宋缺作為一方霸主,對於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不見得會出來見他們的。
她師父的身份,自然不能去吃閉門羹,就算葉英不在意,她也捨不得。
找了附近最好的一家客棧,葉九思幫葉英打點好一切,便親手寫了一封拜帖,卻不是給宋缺的,而是給宋智的。拜帖以誠懇的語調說明了自己想要和對方討教一番的意願,字跡瀟灑大氣,寫完後葉九思又寫了一張字帖,附在拜帖上,一齊給宋閥送去。
第二天午時,葉九思再次前往宋閥拜訪,門口的小廝聽見她報上的名字之後,立刻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便有一位窈窕裊娜的侍女款款而來,向葉九思行過禮後,便帶著葉九思朝宋閥里走去,眼神乾淨,神態恭謙,可以想見宋閥對下人的掌控力也很高。
穿過重重回廊,步過深深庭院,葉九思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非常寬闊的訓練場。這裡是平地,面積相當廣闊,地面上鋪著厚重的青石,從上面的痕跡看來,定然有人經常在此練習,有的地方微微凹下,有的地方滿是劃痕,邊角處還有幾個破舊的木樁,上面綁著白色的布。
侍女帶葉九思到達此處後便行禮退下,葉九思抬頭看去,便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文士儒衫的男子,正負手而立,手裡拿著的,正是葉九思之前附上的那張字帖。聽見這邊的動靜,他緩緩的轉過身來,見到葉九思的模樣,他似乎有些詫異,眼裡也不禁帶出了些許。
葉九思仔細觀察著對方,這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長,膚白如雪,瘦窄的臉龐,一雙滿載幽郁卻又機靈智慧的眼睛,唇形很美,看上去既風流又多情,唇下五縷長須,襯得他文質彬彬,頗有幾分文士儒雅的風采。
葉九思觀察宋智時,宋智也在觀察著對方。說實話,收到那份拜帖時,他心中是有不屑的,他宋智成名多年,挑戰者如過江之鯽,但他是宋缺之下的第一人,地位豈是他人輕易可以動搖的?然而,那封拜帖附上來的那張字,才是他真正收斂輕視之心的原因。
看那拜帖上的字瀟灑大氣,風雅至極,故而他一直以為對方是為風流公子。只是沒想到,如今站到他面前的卻是一位姿容絕艷的姑娘,對方容貌之盛幾可和他曾經見過的慈航靜齋之人相媲美,但並不如慈航靜齋傳人一般仙氣飄飄,她容貌典則俊雅,目光清澈平和,唇角帶笑,身姿挺拔如竹,清癯如玉樹,同樣一身白衣如雪,穿在她身上卻顯得溫文爾雅,仿佛江南水鄉吹拂而來的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