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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葉九思彎眉一笑,唐天容呼吸一窒,仿佛又看到漫天桃花朝著自己席捲而來。尚未回神之際,便見這女子拿著一個藥瓶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容溫雅地道:「來,發誓吧,發誓後我就將補筋散給你,說自己從今以後不得肆意妄為,傷及無辜,不然……」
葉九思冥思苦想,頓時想起了師兄們笑談過的最惡毒的詛咒之一,合掌笑道:「不然就斷子絕孫,從此只能找男人!」
唐天容:「……」
葉九思此舉可以算是趁人之危,但唐天容為了自己的手能治好,已然顧不得其他,只能頂著一張「日了人類最忠誠的朋友」的表情發了誓。見對方老老實實的發誓,沒像大唐的唐門弟子一樣還和她耍滑頭,玩什麼文字遊戲,葉九思對他的印象稍微改觀了些許。此時已經出來有些許時間了,葉九思急著回去見師父,便有禮地道了個別,正準備離開。
唐天容的胃都疼了,這個女人讓他在大庭廣眾下丟臉,又教訓了他一頓,還趁人之危讓他發了這種丟人的誓言,如今竟是要將他丟在西門吹雪的地盤上然後自己走人。要知道他和葉孤城是死敵,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惺惺相惜,明天他和葉孤城的事情傳開,西門吹雪焉能饒他?
「姑娘,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也顧不得丟臉了,天大的臉面都在這個女人面前丟光了。俗話說,當你在一個人面前暴露了最難看的一面,你便再無懼在他面前丟臉了。唐天容拽著葉九思衣袖,見對方怕拉扯到他的傷口而急忙停下腳步,心中頓時泛起了淺淺的漣漪。他從未見過這樣乾淨的女子,光明磊落,坦蕩正氣,卻又不矯情軟弱,和江湖上那些以色侍人的莬絲子以及蛇蠍美人都不一樣。
她的身上,有一種溫暖而又正氣的品質,良善,卻又不過於良善,行事有原則,不為外物所動。
「這位少俠,你還有什麼事嗎?師父還等著我回去呢。」葉九思不明白對方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她急著回去見師父,已經磨蹭很久了。
唐天容被噎了一下,食屍鷹一般的眼睛也變得怨念,聲音中充滿了控訴:「我都傷成這樣了,你師父又什麼事都沒有,他有手有腳又不是非要你照顧,你就不能先放下你師父,遷就一下病人嗎?」示弱這招很好用,他可是屢試不爽,女子少有能置他於不顧的。
「哪能這麼說啊?」葉九思詫異地揚了揚眉,見唐天容目光一喜,她那和唐門弟子頂嘴慣了的腦子不假思索地回道,「你哪能和我師父比?」
唐天容:「……」我錯了,這人怎麼能用尋常女性的邏輯去思考?!
性格一向乖戾恣雎的唐天容難得的示弱被葉九思噎了回去,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極少對女子動心,加之以他的身份,投懷送抱的女子多得是,如今碰上一個讓他心動又對他不假辭色的女子,他的三分好奇,頓時變成了得不到的不甘心。
葉九思被纏得鬧心,只好幫著打點,叫了車準備讓人送唐天容回唐門在京城的根據地。
而在另一邊,葉英也面臨著劍拔弩張的不善和敵意。
起因不過是他和葉孤城對上了,葉英思考著對方姓葉,劍法也有幾分似藏劍山莊,正想詢問對方是否是藏劍後人。但總有人不開眼,眼看「劍聖」為了一個唐門弟子而得罪了「劍仙」,又見識到了「劍仙」的一劍之威,便開口擠兌了兩句。
他不敢說葉英的不是,便拿葉九思開刀,指桑罵槐地說了兩句。
「要我說,娘們兒練什麼劍啊刀啊的,粗獷得跟個男人似的,誰樂意娶這樣的母大蟲?!」那男子跟自己的同伴說話,話里話外都含滿了對女子的輕蔑和鄙夷,「女人嘛,刀槍劍戟都不該成為她們的武器,柔柔地依附男人而活,才是她們該做的嘛!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出來走什麼江湖啊?!」
葉英一開始沒在意,正好小二端上了飯菜,便持起筷子進食。聽聞此話,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卻沒有說什麼。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他們的大唐了,女子在這裡的地位之低下,幾乎成為了貨物和交易品。
誰料到那男子見葉英不回話,便奠定了對方是釣譽沽名之輩,見葉孤城和陸小鳳也不開口,便說得更加肆無忌憚了。葉英的外貌太具有欺騙性,看上去便只是個羸弱清雅的男子,一點攻擊性都沒有,那男子越說越過分,從貶低女子的地位,到最後竟是開始胡言亂語了。
「哼,有些人說是師徒,誰知道裡面藏著什麼髒污事兒呢!要我,身邊跟著個如花似玉的女徒弟,早就拉上床……」
「咣」地一聲脆響,那男子整個人如遭重擊,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砰地一聲狠狠地砸到了牆壁上。
眾人凝目看去,卻見男子的胸口凹陷,似被錘擊,而地上,正咕咚咕咚地滾落一個青花瓷杯。男子的門牙都被打掉,而武器竟然是一根雞骨頭。兩根牙筷斜斜地插在他的喉中,若不是那雞骨頭抵擋了一下筷子的力道,他怕是要被穿喉而過,立斃當場。
瞬間出手的,一共是三人。
葉孤城和葉英是同時出手的,不同之處在於,葉英是想要他閉嘴,而葉孤城,卻是想奪他性命。那雞骨頭,卻是陸小鳳後發先至,抵擋葉孤城的筷子的,但是對方說話委實難聽,便也存了三分教訓的心思,故而借著力道打碎了他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