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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暉沉著面色,葉煒卻是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咬牙道:「二哥!不能再拖下去了,讓弟子們全部出戰吧!我去解決了慕容古!」
「泊秋和綺菲還守著煉天爐呢,劍未出爐,我們都需要守住!」葉暉試圖讓葉煒冷靜下來,壓低著聲音道,「交給五弟吧,莫急。」
「五弟剛剛才和慕容枯一戰,此時對上慕容古一定後勁不足,二哥!在這麼下去,門下弟子會出現傷亡的!」葉煒握緊了無雙劍,手背上爆出了青筋,「二哥你是知曉的,我最不耐煩那些鑄劍之事了,你不如便讓我出去打一場吧,只消將敵軍擊退,大哥就算不出現,也不會被人詬病什麼。」
葉暉氣得牙疼,山莊內總有有一個實力高強的人坐鎮才是,葉煒若是出去對敵了,萬一那些樓外樓的陌生俠士中有人趁亂生事或者心生歹念要奪取神劍,他一個常年不用劍的人如何壓得住場子?葉蒙尚未歸家,大哥又形影無蹤,若是勉強父親出手退敵,那藏劍山莊大莊主失蹤之事怕是徹底瞞不住了。
但是葉煒卻已經聽不進勸了,他身形一縱,踩著「浮萍萬里」的輕功便朝著山莊外而去,聽得那喊殺聲越發清晰,心中殺意越盛。
無雙劍一長一短,紅纓相連,因葉煒心思浮動而殺氣升騰,劍鳴聲聲。然而將到山莊之外時卻忽而見前方空中一陣扭曲,他心中一驚,不得不停下腳步,拔劍而待。葉煒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那仿佛火焰燃燒而產生的扭曲波動卻漸漸化為一個黑色的漩渦,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吞入其中。葉煒正驚疑不定,卻見那漩渦出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輕描淡寫地一撥,那黑色的漩渦便如同紗簾般淡去,從中走出一個一身白衣的人來。
發如潑墨,面如冰玉,額上扣著一個精緻的藍色墜子,雙眸輕闔,眉眼淡漠而氣質孤絕。那人一身繡金紋的白色深衣,長衣廣袖,那渾身風雪飄搖般的凌冽劍氣竟讓葉煒都覺得臉頰被颳得森疼。倘若不是因為面前的人是個女子,葉煒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大哥葉英。
但是片刻的愣怔之後,葉煒卻變了面色,他死死地盯著面前女子的容顏,幾乎難以置信般的啞聲道:「九思?」
葉九思猛然抬頭朝他望去,眉眼冰冷如故,有些發白的唇微微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最終沒能說出口。
時間隔得太久了,她離開故鄉的時間甚至是身在故鄉的數倍之長,以至於她都已經忘記了葉煒的聲音了。
葉九思只覺得喉頭哽咽,仲怔無言,葉煒卻閃電般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害怕葉九思如同出現那般突兀的消失,只能死死的抓住她,那力道幾乎要拗斷葉九思的手骨。但葉九思沒有動,任由葉煒抓住她的手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半晌,才有些不確定的道:「三莊主?」
葉煒本就是桀驁不馴的性子,他甚至沒有去注意葉九思的異樣,而是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地問出了沉壓在他心口整整三年的疑問:「大哥去哪裡了?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這三年你們都去哪了?為什麼突然消失?方才……方才那個黑色的漩渦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當初也是這樣消失的?」
葉九思一下子就被問住了,她無法告訴葉煒葉英的去向,也無法告訴他葉英如今生死未卜。否則這般計算下來,又需要很長的解釋了。但是葉九思自從踏入此地,便能感覺到巨大的吸力,拼命拉扯著她的靈魂和身體,顯然離開了楚留香的世界之後,她失去了黑袍女子隱蔽天機的庇護,被大千世界的法則所發現。而天道是不允許已經成仙的她繼續呆在中千世界的,因此想要強迫她回去。
只要一會兒就好了,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數十年來的習慣讓葉九思下意識地伸手去碰焰歸,而她微微一動,葉煒的目光便立即落到她腰間的佩劍上,瞬間便紅了眼。
「焰歸……」
葉煒的聲音盡數哽在喉口,幾乎要讓他窒息了。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一千隻蜜蜂在他耳邊嗡嗡地叫著,鐵骨錚錚的男子甚至差點軟了手腳。
焰歸之於葉英,就如同無雙劍之於葉煒一樣,他們都是為劍而生的人,感同身受之下,沒有人比葉煒更清楚明白焰歸劍對葉英來說有多重要。當劍法高深到一定的境界,便會和自己的劍形影不離,甚至產生共鳴。如同葉煒曾經三冬抱雪,六夏迎陽的十載苦修,日日抱著無雙劍入睡。葉英不也是日日身配焰歸,抱劍觀花?於他們而言,無雙和焰歸是專門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劍刃,已經是他們的半身,不到身死之時,絕無可能捨棄自己的劍。
但是如今,葉煒卻在葉英的嫡傳弟子身上看見了焰歸,這其中代表了什麼,葉煒不敢去想。
「大哥……大哥他……他……」葉煒渾身顫抖著,幾乎語不成調。
葉九思知曉這種感覺,她也曾經瘋過、痛過、哭過,她反手握住葉煒顫抖的手臂,聲音冰冷而斬釘截鐵地道:「師父沒死。」
聽聞此話,葉煒才稍稍冷靜了些許。他看著葉九思清冷如雪而明媚不存的神情,有些難以想像這三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當初君子如風的女子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了,但是此情此地顯然不是一個可以敘舊的地方,不遠處傳來的一聲慘叫立刻拉回了兩人的思緒。
「三莊主,九思不能久待,還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察覺到那股拉力越來越強,葉九思有些急切地道。葉煒微微一怔,也收起心中的疑慮,三言兩語將眼下的情況交代清楚:「安祿山和史思明反唐,莊內正在鑄造唐軍的新武器以及一柄神兵,狼牙叛軍前來搶奪,正和藏劍弟子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