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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九思唇角帶笑地看著眾人離去,目光轉向院子裡各色的鶯鶯燕燕,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
「諸位姑娘,名劍大會開比,各路英雄齊聚,怕是劍氣會饒人心緒,若是有冒失之人傷到姑娘們,可就不好了。」葉九思眉眼清冷,縱使微笑都透著幾分疏離,但是她言語極其溫柔,遣詞用句也滿含尊敬之意,「九溪十八澗的山花開得極美,我讓人準備些花茶點心,領姑娘們看看山水風景可好?」
其實葉九思也清楚,葉凡昔年帶著唐小婉私奔之事鬧得極大,整個大唐知曉此事,這些姑娘們不可能不清楚。如今葉凡已經成婚數年,孩子都能跑會跳了,真有什麼不甘心早就該找上門來了,這時候來鬧,無非是唐門和霸刀山莊想讓葉凡面上難看罷了。但是即便如此,這些姑娘也都是無辜之人,葉凡當初的性格最是自我,相交了這麼多姑娘,一旦發現對方不是唐小婉,便毫不猶豫的棄如敝履,除了唐小婉是他的金玉,其他女子的芳心都不過是他衣袂上的點點塵埃。
這就委實過分了。葉九思想,即便如今歲月悠長,除了葉英,她已經沒有那份在乎他人的心了,但是僅憑原則來說,她仍然是不贊同葉凡的作為的。
好言好語地勸走了這些姑娘,葉九思命人帶她們去九溪十八澗賞玩一番,切不可怠慢。待人走了,葉九思才有些頭疼地蹙眉,葉凡昔日知曉唐小婉身體虛弱,不得習武,接近的女孩自然也大多是不會武功的,但正是這些閨閣女子反而更難勸說,十句話里九句話都是虛的,誰知道她們真正的意思?
事情能解決了便好,葉九思嘆氣,撫了撫腰側的佩劍,轉身便朝著演武場走去——她如今也是大比的一員呢。
名劍大會的舉辦是為了決定流風的主人,倘若有心性平和中正足以壓制殺伐之氣的劍主出現,便可以將懷刃相贈之。葉九思知曉葉英和幾位莊主看中的是李忘生,打算將懷刃相贈,但是李忘生偏生也是極有可能奪得這一屆名劍大會魁首的人之一,作為流風的劍主也不算埋沒。除了純陽李忘生之外,長歌門「青蓮劍仙」李白,也是流風劍主的熱門人選,只是劍仙灑脫,亦不知曉是否是為了流風而來。倘若李忘生真的勝出,不給予流風又說不過去。
但是懷刃的殺伐之氣那麼重,鮮少有人能夠駕馭的了,懷刃和流風都像是藏劍山莊的閨女,如今看到好女婿,嫁哪一個都不是。
雖然藏劍山莊的「閨女」從來都是不愁嫁的。
葉九思上了場,便看見站在對面白衣翩遷,清冷出塵的少女,不由得微微一笑:「一別經年,可人姑娘倒是風采更甚了。」
可人神情淡然,持劍而立,開口道:「一別經年,你卻差點讓我認不出來了。」
葉九思和可人見面雖少,幾次相見也大多是切磋比試,但是兩個同樣出色得凌駕於同齡人之上的天之驕女,兩人也是很有種相見恨晚的惺惺相惜。可人代表的是劍聖拓跋思南,葉九思代表的是藏劍山莊大莊主葉英,兩人切磋代表的是他們身後師父的榮譽。過去的比試點到即止,兩人之間也是有輸有贏,但是如今的戰鬥是在整個江湖人的矚目之下,必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如果是以前,劍道遲遲未成的葉九思對上可人,勝負或許只有三成,但是如今,葉九思有自信自己不會在劍道上遜色於任何人。
這是一種因為強大和力量而帶來的自信。
而另一邊的純陽宮掌門李忘生卻是滿臉冷汗,只感覺到葉家四子的目光不停地在他身上掃過,就連那不知道為何痊癒了雙目的故友葉大莊主也看著他久久沒有言語。李忘生不知曉他們在糾結劍主的問題,還以為自己的衣服穿得不對,尷尬得不停地捋自己的鬍鬚。
這一屆的名劍大會顯然很有看頭,甚至連唐門弟子都下場比試了一番,昔日唐門門主唐簡的劍術亦是聲名遠揚,可得到傳承的弟子卻是少之又少。比試足足持續了二十三天,才分出了勝負,純陽掌門李忘生在好友葉英的建議下選擇了懷刃,流風則花落長歌門劍仙李白的手中,皆可算是名至實歸。
名劍大會結束,各派的掌門反而打起了精神,只因他們知曉,真正的重頭戲是在後頭。
倘大的會客室,各派掌門齊聚一堂,葉英坐於主位,葉九思就在她身側,將一本薄薄的書冊放在了桌子上。這樣的一個動作無疑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看著放在桌面上的書冊,不過是數十頁的厚度,紙面泛黃,隱約可見「戰神圖錄」四字。只是一眼,那種古拙的氣息便撲面而來,仿佛沉澱了歲月悠久的紋路。
「這是原本。」葉九思動作很輕,也不翻開,打了個響指,「給諸位的,是摹本。」
其實《戰神圖錄》本身並沒有摹本和原本之說,它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理念,被製成了浮雕圖安靜的存放於戰神殿之中。葉九思當初將所有的圖案拓印了下來,只是經年累月,百年的光陰轉瞬即逝,這本拓印下來的《戰神圖錄》也染上了歲月腐朽的痕跡,說是原本,也不會有人懷疑。
低眉順眼的侍女手捧托盤,奉上嶄新的《戰神圖錄》,各門派掌門拿到秘笈,隨手翻開一看,卻是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葉大莊主是在同我等開玩笑?」陸危樓冷笑著將《戰神圖錄》丟到了桌上,「沒有武功招式,沒有內功心法,這麼一本街頭幾分錢的傳說畫冊,就是所謂的武功秘籍?陸某真沒想到葉莊主這般幽默風趣,還是說令徒悟性過人,都能從中自學成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