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頁
「是,世尊。」諦聽輕嘆,卻又很快將之拋諸於腦後,沉浸在那重複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木魚聲聲之中。
而寒琪帶著葉英的殘魂回到了自己的道場——歷經了洪荒萬載的一泓寒潭。
寒琪是一隻上古瑞獸水麒麟,在洪荒這樣一口清氣可成仙,一滴露珠可得道的世界裡,他也能排進十大神獸的行列里。他乃是蠻荒萬載寒潭所出,性喜吞噬妖物,能御萬水,震懾群妖,生來便諳悟世理,通曉天意,可以聆聽天命,乃是王者的神獸。
在女媧沉眠,三足金烏帝俊和東皇太一皆身死,上古大能十不存一的現在,他是當之無愧的妖族之王。
但是他和普通的水麒麟不一樣,他生性桀驁不馴,做事全憑喜好,不愛吃妖物,卻喜愛各種靈植或者功德氣運這般飄渺的事物,是以諸多大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他擾了他們的氣運。寒琪也不在乎,一個人獨來獨往,心情好了管管閒事,不高興了就嚇唬嚇唬小妖怪,也算是怡然自樂。
寒琪翻遍了自己的洞府,終於刨到一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手的養魂玉衡,隨手便把葉英的殘魂給封了進去,還順便抓了一把功德嘗嘗味道。
養魂玉衡也算難得,能保其靈魂不散,至於功德嘛?就當做是房費好了。
渾然不知曉自己傳給師父的功德都被人吃了的葉九思此時情況很不好。
撕裂了靈魂帶給她的是無盡的虛弱和疼痛,然而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敢斷了給師父的靈氣傳輸。她只能盤腿打坐,咬牙忍著令人瘋狂的痛苦,不斷告訴自己要去適應這樣的脆弱。不過短短片刻的時間,她已經面覆薄汗,嘴唇發白,面無血色了。
那種疼痛其實並不劇烈,但是卻仿佛跗骨之蛆,甩不掉,又忽視不了。
葉九思狠狠地握住床柱,力道之大甚至在那實木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但這並不能減緩疼痛,她只能滿身冷汗的攥緊衣襟,緊緊地抿著唇,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的地步。然而那疼痛實在逼得人發瘋,葉九思終究沒能忍住,狠狠地一拳將床頭木桌砸了個稀爛。
木屑扎進她的手背,頓時鮮血橫流,但葉九思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只是閉著眼,滿頭冷汗地昏睡過去。
葉九思花了十幾天的時間,來讓自己適應這樣折磨人的疼痛。即便這十幾天以來她受了前所未有的苦痛,卻也強撐著將這份沉甸甸的痛楚,懷揣著對葉英繾綣入骨的愛戀,熬過那幾乎要讓人崩潰的每一分每一秒。
靈魂上的疼痛還是其次,只要看到葉英的靈魂逐漸穩定,再難過的疼痛她都能捱過來。
只是比跗骨之蛆的劇痛更讓她畏怖的卻是一種看不到盡頭和希望的茫然,有時候因為疼痛而昏睡之際,她便會做一個很美的夢。
夢中的她似乎還在故鄉杭州的西子湖畔,還在那個細雨綿綿的江南水鄉。看著來來往往身穿燦金色服飾的藏劍弟子,四處搗亂的小師弟小師妹,夢中的她笑得溫柔,然後在湖畔摘一捧醉人的奼紫嫣紅,穿花拂柳,走過那熟悉卻又已經有些陌生的建築,穿過長長的迴廊,走向天澤樓,便會在花樹下看到那人端莊肅立,抱著劍等待一場清風吹拂的絢爛花雨。
她喊一聲師父,他便回過身來,等她跑到他的身邊,他便會抬手輕輕拍拍她的腦袋,問一句回來了?或者叱一聲胡鬧。
夢裡的她笑得那樣開心,明媚得仿佛早春西湖之上最秀麗的風景。
那是她記憶之中最平凡但是也最深刻的回憶,很美很美,美得當她想起來時,總是忍不住笑,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掉。然而夢境有多美,醒來便有多痛。午夜夢回之際便會發現滿枕的淚水,有時候只是靜靜地坐在床沿,都覺得自由的驅殼束縛著最寂寞的靈魂,不得解脫,不得救贖。
窗外的月色冷得沁人骨髓,她有時候抱著焰歸,赤著腳,跪坐在門檻邊,靜靜地看著蒼梧山上無盡的落雪。整個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灌屋而入的冰冷寒風,她有時候會就這麼赤著腳往外走,任由白色的雪花裸了她滿肩滿頭,整個天地似乎都只剩下她一人,孤獨而絕望的冷。
她會將臉貼在焰歸的劍鞘上,用時間去證明她的愛,也讓歲月去證明曾經美好的回憶會帶來怎樣的痛不欲生。
師父——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的過錯,那麼我寧可我從未愛過。
每一個被淚水浸濕的夜晚,唯一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便是焰歸,那樣孤涼的寂寞,漸漸將疼痛麻木成荒蕪。
師父,我最初的幸福,只是想回到家後,笑著對你說一聲——師父,徒兒回來了。
人,果然不能太貪心,否則上蒼會將你最珍視的東西搶走,讓你一無所有。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和你一直慢慢的走下去,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
寫到最後作者君腦海中蹦出來只有這一句話,標題名我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這一句。這一句並不是講述故事的內容,而是其中寂寞的意境,就如同這章的結尾一般,詮釋的是寂寞。
當初作者君看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一點點防備啊直接哭成狗。
出自一個很出名的基三故事,相信大部分玩家應該都略有耳聞,真的很讓人感慨。
我說了男神沒事,仙劍世界真的只虐小酒兒……_(:зゝ∠)_(頂鍋蓋)